沐冥与孙瑜带着二十名士兵回营的时候,几乎所有的人都聚集在营地欢迎他们。
先行回来的士兵早就把事情散播开了,也不怪他们大嘴巴,本来接受这项任务的时候,大家都是抱着必死的心情去的。
可结果远远的超出了他们的想象,他们甚至从来没有打过这样另类的战斗,他们那些敌人可能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来了多少人。
他们不过二百人而已,杀得三千人一个不剩,这足够他们嘚瑟一阵子了,怎么可能按耐住心痒痒不说出口。
至于死去的五十名弟兄,战争不可能不死人的,这些年来身边死去的兄弟实在是太多了,他们唯有感怀一下之后加紧准备在接下来的战争中努力活下来。
沐冥的用兵方式无疑给了这群徘徊在死亡线上的人很大的希望,毕竟如果一定要有人死去的话,所有人都希望那个人不是自己,而沐冥的计谋无疑将这个希望提高大了最大的限度。
所以当沐冥回来的时候,不少人已经开始欢呼了。
“先生威武!”
沐冥不是没有经历过这种阵仗,前生,每次打完胜仗,他都会经历这样信任的目光洗礼。
然而再次感受这样的目光,哪怕并没有当初那样纯粹,那样盲目,他依旧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瑞童不知道从哪里挤过来,凑到沐冥跟前,有些谄媚的道:“前……先生,俩百人大破三千人,只有区区不到五十人的折损,您真是太厉害了。”
沐冥回过神来,心里感叹,终究还是有人死去了,或敌或友,战争总是这样,既然爆发,就要有人死去,从开始心神纠葛,到慢慢麻木,慢慢习惯战争有人死去这一事实。
“那五十三个兄弟在哪?带我去看看。”
枯木在一旁站了好久了,虽然沐冥是问的瑞童,他却非常自然的接过话:“这五十三位兄弟都是英雄,我将他们收敛在我的大帐之内了,就由我带小将军过去了。”
沐冥一愣,暗道应是金总管回来了,枯木他应该不会这么收买人心,或者说他压根不屑于去收买那些在他看来
一文不值的人心。
不过沐冥仍是面带笑意的说道:“如此,就麻烦城主大人了。”
“哪里哪里,一点小事,不足挂齿。”
俩人正欲去枯木的营帐,孙瑜忽然出声道:“等等,我也去看看几位兄弟。”
沐冥点点头。
枯木将二人引到大帐,就离开了,这帐篷安置了死人,他自然不会再在这里住了。
“先生是在作戏呢?还是真的为他们感到伤心。”
孙瑜突然出声,问题很尖锐。
沐冥不解他为何突然这么问:“将军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只是昨晚的先生运筹帷幄,多次克服陷境,就连踢折那位兄弟的腿,也不曾有片刻的迟疑。我在想,究竟那时候的先生是真的先生,还是说这时候的先生是真的先生。”
沐冥寻着孙瑜的目光看去,忽然明白他为何这么问了,那里躺着的,不正是被他踢折腿过的那位兄弟吗?
沐冥深深吸了一口气,低沉的道:“我也不知道,或许都是我吧,战斗打响的时候我会更多的考虑怎样让更多的人活下去,只有在安逸的环境下,我才有时间感怀逝去的美好生命。”
孙瑜道:“可为什么偏偏是他呢?为什么不能是我?是别人?或者是先生?”
“因为我需要有人受伤,而他刚好在我面前,这大概就是命。我强加给他的命。若是同样需要牺牲,在他与将军和我之间选,我还是会选他,这无关生命的重量,只有值与不值。我与将军活着,能更有价值,这便是现实。”沐冥说的很认真,并没有欺骗的意思,这正是他心中的想法,他也不希望熟知的人死去,可非得有人牺牲,他会选择牺牲掉那个价值小的,听起来很残酷,却又是现实。
这个世界不是童话故事,充满了血与泪,充满了战火与硝烟,充满了无数无奈的分离,若是别无选择,那么就充满理性的选择吧,因为感性在战争中一文不值。
“说到底,都怪这该死的世界。”孙瑜又何尝不明白这些道理,可他就是不满这些道理,想要抗争这些道理,可最
后呢?
世人都有自己的无奈,或无法感同身受,但那些无奈真实存在,孙瑜似乎被什么事牵扯了心神,有些出神的说道:
“先生,你知道吗?我有一个姐姐。”
在提及“姐姐”二字的时候,沐冥明显看到这位铮铮铁骨的将军,这位曾经执拗到让人变色的将军脸上罕见的浮现一抹柔情,还有一丝柔弱的神伤,让人忍不住就感到一缕悲伤的气息。
沐冥没有打搅他,因为一个人压抑久了,忍不住想要诉说的时候,那么你听着就好了。
“姐姐很美,很美,可我都快记不得她的样子了,只能隐隐约约记得她手心里的温度很暖,很暖。
先生,你曾说见过我比武,说我有一股子连对自己都狠心的狠劲。可谁愿意对自己狠?谁天生就会对自己残忍,可如果不那样做,我的姐姐……我的姐姐她就永远得不到救助,所以我需要力量,我需要大军,我需要能够打下狼山的大军,所以我必须对自己狠,因为我不知道,姐姐她还能等我到什么时候。”
原来他的执念竟是他的姐姐。沐冥这样想到。
可他不知道说些什么安慰他,狼山,那个地方他听说过,和枯木似乎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