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太后这一句话说出之际,也没有故意掩饰声音。(本书百度搜索黒严谷;
建宁帝听得窦太后的声音,脸上一震,急忙转过身来,看到窦太后一头白发站在他的身前,一双满是悲凉的眼睛一动不动的望着他。
建宁帝又是吃了一惊。
建宁帝听到这声音,似乎是昔年被自己囚禁在那南宫云台的太后窦妙,却没有料想到 ,转过身来,看到的却是一个身穿宦官衣服,形容枯槁的陌生人。
这人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建宁帝,过得片刻,惨然一笑,复又开口道:“你不认得我了?解渎亭侯?”
这人的声音却是女子声音,而且是那个他所熟悉的女子声音。
建宁帝骇然失色,慢慢道:“你是窦太后?”
那窦太后惨然道:“解读亭侯,你还记得我,真是本宫的荣幸。”
建宁帝双目露出惊惧之色,颤声道:“你,你真的是太后 ……”心中恐惧,不由自主将身子向后慢慢退去。
窦太后 慢慢点了点头,道:“不错,我正是你整不死的太后窦妙。”
建宁帝身子退到床头,再也无处可退,情急之下,大声叫了起来,道:“来人啊来人呐,张让,张让,快来--”声音 凄惶,竟是似乎胆怯到了极处。
这也难怪,这建宁帝和这太后窦妙一别十年,本以为这个太后早已经囚居老死在南宫云台那里,没想到在自己病入膏肓之际,这形容似鬼的窦太后却是无声无息的又冒了出来。
建宁帝声音虽响,但是里屋门帘早已撂下,外间嘉德殿的殿门也已被我紧紧关上,这建宁帝口中所发出的这一点声音也已淹没在这空旷的大殿之中。
我守在外面,听到这声音也是不以为意。我知道,此时此刻,窦太后自是会有一番话语要细细说与建宁帝听。
自己这也算是遂了她的心愿。
窦太后看着建宁帝惊慌失措满脸恐惧的神情,脸上慢慢浮出一缕微笑,向那床前又走近了几步,然后笑眯眯的对建宁帝道:“解渎亭侯,哦。错了,我应该叫你皇上。皇上,你不用叫了,不会有人答应你的,就像是昔年你将我囚居在那南宫云台一样,我在那里面就算喊破了喉咙,也从来没有人答应我一声。你现在知道这种感受了吗?”
建宁帝惊慌失措,忍不住又是大叫了两声。这声音依旧没有人回应。
窦太后慢慢将一张宛如槁木的脸孔俯了下来,看着 建宁帝,笑道:“皇上,你可以大声的叫,越大声越好,你看看现在有没有什么人来救你--”
建宁帝默然无语。过了片刻,建宁帝这才咳嗽一声,勉强道:“太后,你来这里要些什么?”事已至此,眼见无法可想,这建宁帝竟又慢慢恢复了冷静。一念之间,似乎他便已经猜到这窦太后来这里必定是有所求而来。
否则的话,这窦太后不会这么干冒危险,闯到这嘉德殿之中,前来面见于他。
窦太后嘿嘿一笑,向着建宁帝道:“你说对了,皇上,我来这里,就是找你要一样东西,就是不知道你肯不肯给,愿意不愿意给。”
建宁帝道:“你想要什么?只要朕有的,朕自然会给你。”
窦太后嘿嘿冷笑道:“天子无戏言。”
建宁帝道:“这个自然。你说吧,只要朕有的,立即派人给你送来。”
窦太后眼睛眯起,低低道:“本宫什么都不要,就要你的命--”
那建宁帝一下无语。咽了口唾沫,建宁帝壮起胆子,对窦太后道:“太后,朕现在已经这个样子了,你想必已经看到,朕早晚魂归地府,这条命早就已经不是朕的了。”
窦太后冷冷道:“可是你现在还不是活着?皇上,我跟你说,这人越是想死的越是死不了,越是不想死的就越是活不长。这句话你信不信?”
建宁帝慢慢回味窦太后这几句话,一时间竟是五味杂陈。只觉窦太后所说的这一句话竟是极为在理。
过得片刻,建宁帝慢慢点了点头,沉声道:“你说的甚是有理。”
窦太后看着满脸颓然,带着惊惧的建宁帝,缓缓道:“昔年,你将我囚居在那云台殿里面,是不是一直盼着我死,可是我偏偏死不了。我告诉自己,一定要活着出去,活着见到你,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要问问你一个问题--”
说到这里,窦太后目光炯炯的看着建宁帝。
建宁帝叹了口气,低下头,不敢看窦太后的眼睛,更不敢问窦太后,想要问自己什么问题。--也许那个问题,建宁帝早就知道。
窦太后冷笑道:“皇上,我就是想要问你,为什么我让你登上皇帝的宝座,你却要将我满门抄斩,诛灭九族,还将我囚居在那云台殿之中,要我老死其中?你难道就不怕报应吗?”
建宁帝默然良久,这才复又叹了口气,抬起头来,看着窦太后,慢慢道:“是朕错了。朕不该听信王甫,曹节的话,这才将你们窦氏满门抄斩。只不过事已至此,也难以挽回,太后,你说朕该如何补偿你们?只要朕此刻能够做到的,一定给你办到。”说了这几句话以后,这建宁帝已经是气喘吁吁。
窦太后看着建宁帝,心中暗道:“自己当初要杜公子带着自己,进到嘉德殿,本是为了见到这建宁帝,为自己窦氏满门被杀的冤魂报仇,可是待得见到这建宁帝之后,这才发现,此刻的建宁帝已然只是一个病入膏肓,风烛残年的病人而已。就算自己不杀他,这建宁帝也活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