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悠悠,日夜奔腾不息。
江边的小河岔上,是一望无际的莲叶。正是“接天莲藕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一叶扁舟,在莲叶际穿行。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莲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梦中的小倩,现在叫阿连,她坐在船头,悠悠地唱起来。
吴侬软语,抑扬顿挫,仿佛声音都带上了清香。
阿连今年满十六岁了,正是花样的年纪,看什么事物,都充满了美好。
这一次跟随姐姐阿萍下河采莲,满脑子充满了兴奋。
阿连看着那千姿百态的莲花,陶醉在这无穷无尽的莲叶之中,禁不住就唱了起来。
阿连用手剥了一颗莲蓬,剔除苦芯,咀嚼一下,满嘴清香。
阿连家住在长江北岸,这里属于长江较大的支流。
阿连家住在小王庄,除了阿爸阿妈,还有一个姐姐阿萍。小王庄可以说这里是鱼米之乡,因为背靠长江,所以这里不是传统农业。
这里的人们又的靠打鱼为生,有的靠码头,人们在这里安居乐业,倒也其乐融融,比之靠天吃饭的农民,这里富足不少。
阿连出生在荷花池畔,她的名字就这么来的,但是小的孩子肯溺爱吧,阿连的爸妈这么大也舍不得阿连出来做事,这还是她第一次出来采莲。
阿萍经常驾舟出来,她可没有阿连的闲情逸致,只是专心致志采摘。
突然,远方有人撕心裂肺地狂喊道:“不好了,长江走水了!”
接着就是各种乱七八糟的声音。有狗吠,鸡鸣,小孩的哭闹声,还有房屋的倒塌声……
更恐怖的是巨浪滔天的声音。
那时间已经是明朝的末年,朝廷腐败,苛捐杂税让贫苦百姓喘不过气来,而掌管水利的官爷鱼肉乡里,所以长江黄河经常决口。
阿萍较阿连大上几岁,闻声脸色立变,她知道,一叶小舟无论如何也无法逃过洪水袭击的,如果能侥幸逃脱,那是冥冥中有人保佑了。
阿萍急急对阿连说:“妹,长江溃堤,发大水了,快抓紧船绳,死也不要放手啊。”
阿连吓得花容失色,呜呜地哭了起来,对阿萍说:“姐,不要嘛……”
可这是姐能左右得了的吗?
一排排巨浪,排山倒海。
阿萍姐妹后面的莲花已经覆盖在浊浪中。,阿萍已经来不及安慰她了,只求各自安好了。
说时迟,那时快,决堤的江水像肆虐的野兽,张牙舞爪向这边扑来。
一个巨浪像倒伏的山头,劈头盖脸地砸下来,小船的船头喘仓瞬间积满了水,小船不经一合就翻了。
阿萍和阿连扑通扑通落进了水里。
河面上漂浮着各种杂物,瓶瓶罐罐,死鸡死猪,那情景让阿连终生难忘。
又一个巨浪扑来,阿连只觉得头如遭锤击。
出于求生的本能,阿连一只手死死地抓住了绳子,另一只手攀住翻覆的小船。
下面,阿连什么都不知道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阿连迷迷糊糊的张开了双眼。这已经是黑夜了,借着明亮的月光,她定了定神,茫然地打量四周,这是哪里呀?
周围是一人多高的芦苇,别的什么也看不见了。我的家怎么样了?我的爸爸妈妈怎么样了?还有和我一起采莲的姐姐阿萍呢?他们怎么样了?
阿连感觉全身在哆嗦,好冷啊,衣服被水浸透,又在水中泡了那么长时间,加之又未进食,即便是夏天,她也感到了冬天的寒意。
现在,阿连感到了比寒冷饥饿更加可怕的东西——那就是恐惧。
孤苦,无助,绝望,她甚至感到了死神在走近。
阿连想站起来,可是浑身没有一点力气。
阿连甚至都没有呼喊的力气。
阿连在想:“我这是死了吗?”
突然,一串急促的脚步从远方而来,隐隐约约看见一个年轻人,慌不择路,一下子就跑到了阿连的身边,他没有顾及阿连的生死,就直接淌下水,他拼命掀起阿连翻覆的小船,一矮身把身子掩了进去。
阿连的小船半浮在浅水区,他藏在那里,确实不容易被人发现。
阿连目睹那人掩藏在船里,心里夸他聪明。不过阿连心里又想:“他掩起来干嘛呢?是不是又人在追他。”
不一会,就有人举着火把,奔向阿连这边。
有人喊到:“我明明看见小子向这边跑来,怎么人一下子就不见了,你们四处给我好好搜搜,不要让他再溜了。”
“好!”众人答到。
接着就有很多人四散开来,各处寻找.。阿连害怕的紧,本来想喊他们救命,偷眼看那些人,一个个手里拿着兵器,有的拿刀,有的拿剑,长得像凶神恶煞,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索性就躺在地上装死,心里还盘算,如果有人发现我,逼问我那个人的下落,我说还是不说?
“劈里啪啦!”那些人拿刀乱砍。许多芦苇被他们砍断了。
阿连心里暗自着急,默默祈祷,这些人快走吧,免得自己刚出一线生机,又入虎口——
洪水无情,人更无情。
刚刚逃过洪水,如果再落入这帮坏人手里,那才生不如死呢。阿连想。
就在阿连胡思乱想的时候,有人走到阿连旁边,用脚踢了一下阿连的身体,说道:“晦气,这里又是一个死人。”
阿连被踢的差一点就喊出声来,她忍住疼痛,不争气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