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阶认真的看着密信,看了一遍又一遍,好像生怕看漏了一个字一般。
此刻的他,眉头微微皱起,神情略带郑重,仿佛在思索,又仿佛在推敲。
他半晌不吭气,在座的也没人敢打搅他,因为这里面就数他职位最高,权力最大,同时也最具权谋,可以说,这个时候杨聪的想法已经不重要了,他的看法和想法才能最终决定事情的走向。
这时候,他表面上是在烦恼,内心却是乐开了花。
他期待的或者说他谋算的事终于来了,龙溪陈氏终于出手了。
这件事对杨聪来说是个麻烦,对他来说却是个机会,一个很好的机会。
他跟龙溪陈氏暗中斗法可不是为了杨聪,而是为了自己的前程。
他想让人看到自己的本事,就必须让龙溪陈氏栽跟斗,而且,这跟斗栽的越大越好。
上次杨聪在惠安把陈文杰逼走,那只是开胃菜而已,那种小事,对他这种级别的人来说,没有一点值得夸耀的地方。
他只是想通过那件事告诉龙溪陈氏,你们动我小弟了,我不得不出手帮忙。
他还通过上次的事隐隐传出一个错误的信息:我没有直接出手,算是给你们面子了。
我们,要么就此罢手,算了。
这当然是他释放出来的假象,并不是他的真实意图。
他如果真不想和龙溪陈氏起冲突,就不会放任杨聪去打陈文杰的脸。
他如果真有诚意,直接出面说和一下,让杨聪跟陈文杰握手言和不就得了,何必让杨聪去跟陈文杰斗,斗的人家下不了台呢?
他这么搞,不但把龙溪陈氏给迷惑了,连杨聪都被他弄的云里雾里。
他这么搞,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他当然是想跟龙溪陈氏来一场真正的较量,就此罢手,开什么玩笑,他算准了陈文杰肯定不会就此罢手,肯定还会报复。
他等的就是陈文杰的报复。
这次,陈文杰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这次,这个蠢材终于拖上龙溪陈氏跟他来了把大的。
他的迷惑战术很成功,龙溪陈氏这会儿还认为他们的对手是杨聪这个富家子弟呢,所以,这事还是由陈文杰出面来主导的。
好啊,这次我就来陪你们玩把大的。
他装模做样的沉吟了一阵,这才郑重的问道:“清风,这封信你什么时候拿到的,你二叔知道信被你拿走了吗?”
杨聪简明扼要的回答道:“这封信是我昨天晚上拿到的,我二叔还不知道这事呢,因为给他送信的亲信已经被我收买了。”
徐阶又郑重的问道:“你确定,这个人没有一点问题吗?”
杨聪毫不犹豫的点头道:“没问题,因为我承诺事成之后给他一千两银子,同时我还警告他了,如果敢搞什么鬼,我就要他的命,而且,会让他死的很惨。要么发财,要么死,我相信他知道怎么选择。”
徐阶闻言,不由点了点头。
杨聪的表现一直不错,算是个可造之材,或许假以时日,这小家伙能成为他的左膀右臂也说不定呢。
直到此刻,他才决定,要好好培养培养这小家伙。
不过,表面上他并没有露出什么欣赏之意,他只是淡淡的道:“嗯,如果这个人没问题的话,这件事还不是很麻烦。”
不是很麻烦?
那又怎么解决呢?
你倒是说啊,杨聪忍不住旧话重提道:“子升兄,不若我们直接把密信交给赵大人,让赵大人去收拾他们,您觉得怎么样?”
徐阶摇了摇头,耐心的分析道:“赵大人的确刚正不阿,他对龙溪陈氏等海商豪门也颇有微词,这或许就是陈文杰想连他一起收拾的原因。不过,赵大人也不是那刚步入官场的新丁,仅凭一封信就想让他跟龙溪陈氏死磕,那是不大可能的。他甚至还会觉得我们居心叵测,拿他当枪使呢。”
杨聪闻言,脸色微变,如果把密信直接交给赵炎,让其对付龙溪陈氏,从本质上来说,就是把人家当枪使啊!
这法子的确不妥,搞不好会连赵炎都得罪了,人家可是提刑按察使司佥事,而且还是督考官,一旦发飙,恐怕徐阶都保不住他。
看样子自己跟徐阶比起来还是有点幼稚啊,他虚心的求教道:“子升兄,那此事如何应对为好呢?”
徐阶睿智的道:“这封信还是要给赵大人看看,不过,我们还得想办法让他亲眼看到龙溪陈氏的人给他栽赃的场景,这样一来,他就不会怀疑了。”
对啊,让赵炎亲眼看到龙溪陈氏的人给其栽赃,这件事的结果就不一样了。
杨聪兴奋的道:“这个应该不难,我们只要派人盯着龙溪陈氏的人就行了。”
徐阶淡淡的点头道:“嗯,首先要把龙溪陈氏派来的人盯住,所以,你二叔那边不能出什么异常,如果打草惊蛇,这事就不好控制了。这样吧,先找个临摹高手,模仿陈文杰的笔迹把这信抄一遍,交给你二叔,让他准备好五百两银子,然后我们再把龙溪陈氏派来取银子的人盯住,同时,我再拿着密信亲自去找赵大人,想办法让他亲眼看到龙溪陈氏栽赃的场景,这样一来,赵大人肯定会毫不犹豫的站在我们这边。”
杨聪闻言,不由竖起大拇指赞叹道:“子升兄真高人啊,这么麻烦的事,你随便想想便解决了。”
徐阶缓缓的摇头道:“这事哪里有这么简单啊,你以为这就完了吗?”
这还没完?
杨聪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