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晏七行就一直在充当我的翻译。
军臣单于面带微笑,在于单的陪伴下步上王台,登上王座,金杖一挥,下面的恭贺之声方才止息。
军臣单于大声说道:“今日是本大单于的寿诞,要与我伟大的匈奴儿女同庆。愿我大匈奴帝国,在诸神庇佑之下,国运强盛,福泽绵长!”
角声又起,祭祀开始。
一个又高又瘦,穿得奇形怪状的人登上了对面的祭台,晏七行低声对我说:“这是匈奴的巫师,他们称之为萨满法师。”
萨满?这个名词倒不陌生,至少在清朝时,这种职业还存在着。
萨满法师的双手举向天空,看上去诡谲妖异,声音如同金属撞击之声,尖利难听,偏又清清楚楚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至高的腾格里天神,赋于我撑梨孤涂单于无上的权柄。伟大的昆仑神,赐于我大匈奴辽阔的疆域。英明的大单于,是草原的神鹰,统领匈奴千万的勇士,有一天要越过高山,穿过沙漠,横渡江河,打破最坚固的城池,降服最英勇的敌人,神鹰的羽翼要由西至东,从南到北,垂拱天地,万民归顺。至高的腾格里神,伟大的昆仑神,愿佑我大单于延寿无疆,主掌天下!”
有吹牛的就有拍马的,万众齐声呼应:“佑我单于,延寿无疆,主掌天下!”
愚昧呀,无知!
我无聊地东张西望,不经意就看到几个匈奴士兵正押着一个红衣的女子向祭坛走过去。看那红衣女子的打扮,分明是位汉家姑娘。
我扭头问晏七行:“他们想干什么?”
晏七行顺着我视线的方向看了看,脸色顿时变了。还来不及说什么,那个萨满法师的声音又响起,这次说了什么我不知道,因为晏七行没有翻译。
那几个匈奴士兵推推搡搡将红衣女子押上祭台,绑在了台上那根木架上。
我立刻明白了将要发生什么事。
他们在以活人献祭。
我的心不觉战抖起来,愤怒如同烈火陡然烧起。一拍案几立刻要站起来。
但所有的动作都没来得及做,我的人已经被晏七行按住,嘴巴也被他的大手捂住,我拼命挣扎,可是他的力气大得惊人,死死地困住我不放,我根本动弹不得。
那个法师后来又说了什么,我已经听不见,只看见那女子的脸庞洁白美丽,神情中充满了死寂与绝望,看着祭台下为他们的天神欢呼的无知百姓。她没有呼救也没有流泪,也许知道即使呼救哭喊,也不会有第二种结局,所以她无声地保持着仅有的尊严。
那个阴森如鬼魅的萨满法师不停地念着古怪的咒语,火从她脚下烧起,她的裙子被烧着了,“噼啪”声中渐渐地向上蔓延,火光中她的脸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去救她!”我拼命地呼喊着,可是声音只能在喉咙里翻滚,化作了呜咽声。
晏七行伸臂搂住了我,搂得紧紧的,我继续挣扎,我要阻止,我要阻止这样残酷的悲劣的qín_shòu不如的事情的发生,愤怒和寒冷如同潮水一样要把我吞没,我浑身冰冷,身体不住地颤抖……
“苍天有眼,佑我大汉,必灭匈奴!”
当烈火彻底将那女子吞噬时,火中传出了她唯一、也是最后的话语,是倾尽全部生命发出的声音,火势浓烈而声音却如此清晰可怖,好像来自地狱的咒诅!
晏七行缓缓放开了我,我瘫坐在他怀里,忽然一把抓起他的手臂,带着强烈的恨意咬下去,立刻鲜血迸射,晏七行全身绷紧一动不动,任我咬住他不放。
“被当作祭品的,通常是汉人的女子……”
“汉使啊,休怪老奴去崇敬汉朝的仇敌……”
“泱泱大国,居然被外族欺凌至如此地步,令人羞愧啊……”
“哪天汉朝若有如老上单于一般善战的英雄人物出现,统领大军荡平匈奴,老奴必定百倍千倍地敬奉他!”
汉人老奴隶的话一字一句,好象雷鸣在我耳边轰轰作响。
大火渐息,我泪如雨下……
晏七行伸出另只手,不停要抚摸着我的后背,他的手在战抖。血的腥味涌进我的嘴里,头脑略微清醒了一些,我放开晏七行,坐直了身体,双目发直地望向王台。
王台上的军臣单于,高高在上踌躇满志,草原的雄鹰?!
这一瞬间,我改变了主意。
寿宴开始了,以南宫公主为首的阏氏们,王子公主们依次为单于贺寿,接着是王侯贵戚大小官员,晏七行代表汉天子向单于呈上寿礼,不及多话,便匆匆回到我身边。
钟鼓声声,歌舞翩翩,烧烤牛羊肉的香味扑鼻而来,我却只想吐。
然后,我看到了中行说,在单于耳边不知说了什么,然后悄悄地离席而去。
我欲起身尾随,却因刚才过份的激动而浑身乏力,这才感觉整个后背凉凉的,衣服早被汗水湿透了。晏七行抬手制止了我,回身吩咐身边随侍的使团士兵几声,士兵领命而去。
晏七行忽地低声对我说:“我们千算万算,算漏一事。想那军臣单于如此信任中行说,若知王庭有变,岂有不跟他相商之理?如此,即使单于布置再严密,对方必也全盘尽悉。”
我冷笑:“哼,就让他们狗咬狗,最好双方死伤殆尽,我们扶助于单登基为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