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随之成子玉便摇了摇头,仅存的一丝侥幸让他否定了那个难以接受的最坏结果。
天生高傲的他打死也不愿意承认,带兵数十年,经历大大小的小战役数不胜数,一生未尝败绩的老手,会败在一个刚刚升任元帅的菜鸟手里,怎么可能?
就算你先轸增援回来,可是区区一万兵根本不值一提,正好一并歼灭。
“杀!”成子玉一挥令旗,殊死一搏。
双方一阵混战。
战争是残酷的,士兵象伐木一样纷纷倒下,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现实也是残酷的。
当不久栾枝、胥臣率领着下军,狐毛、狐偃率领着上军先后返回加入了战团时,成子玉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晋兵吃掉了楚军的两翼部队,此刻三股人马汇合一起,兵力上占据绝对优势。
晋军展现出了狠毒的一面,他们露出了吃人的利齿和獠牙,里三层外三层地筑起了铜墙铁壁,反将楚军牢牢地困住。
而且,晋军还残忍地将楚军切割成了零零碎碎的十余块,仿佛一头凶狠的饿狼,毫不留情地大口大口地蚕食着楚军的肢体……
也直到这时,成子玉才接受了兵败的事实,他仰天长叹一声:“我不如先轸也!”
继续打下去只会自取其辱,他知道大势已去,急急传令鸣金收兵。
小将军成大心手持方天画戟,率领六百名宗兵护卫着成子玉向外杀去。
这些宗兵是本族的子弟或蓄养的部曲,都是一些身手高强的死士,一阵亡命冲杀,左冲右突,无不一以当百,好不容易才保护着成子玉拚命杀出了重围。
……
此刻,有莘山上。
一直绷着脸高度紧张的晋文公松了一口气,抚掌笑道:“大局已定!”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即便在群臣面前他表现出了对先轸最高级别的信任,但真正瞬息万变的战场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也直到此时他才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
“先元帅果然是用兵如神,不孚众望哪……”
“先元帅,国之重器!战场之神……”
顿时,众臣被先轸彻底征服了,赞叹之声滔滔不绝。
赵衰也是心悦诚服,笑道:“若是先元帅乘胜追击,便可全歼楚军,从此楚国将一蹶不振。”
“不!”晋文公却道,“让先元帅传谕各军,将楚军驱逐出宋卫边境就行了,不必诛杀更多的人,以免伤了两国之情,辜负了当初楚王对寡人的恩惠。”
“……”赵衰有些懵。
晋文公的用意他似懂非懂,但依令行事。
实际上,这就是为君与为臣最大的区别。
赵衰也是一个有眼光的人,但作为臣子的他眼界毕竟要稍逊一筹,他认为主公已经退避三舍,已经还了当年的恩情,不必客气了。
而作为政治大鳄的晋文公却不这样想,其高明之处就在于考虑得更长远,不计较一兵一卒,一城一地的得失。
击败了楚军,解了宋国之危,目的达到,如果再赶尽杀绝的话,楚国势必不肯罢休。
相反放了楚军一马,相当于又一次在诸侯国中凸显了信义形象,对今后的称霸等于增加了一个重重的砝码。
事实也的确如此。同年冬,晋文公以天子之命号令诸侯,与齐、鲁、宋等六国在践土会盟,完成称霸大业。
收到晋王的命令,先轸也是一愣,不过他对晋文公忠心不二,于是按令约束诸军不再追赶。
至于违令出战的祁瞒,命人囚禁在后军等候发落。
陈、蔡、郑、许四国损兵折将,各自逃回本国去了。
成子玉同成大心、斗越椒仓惶地逃出重围,急回本方大营。
行到半途,前哨来报:“将军,寨中已经树起齐秦两家旗号了!”
原来是国归父、小子憗二将杀散了楚兵,趁机占据了楚军大营,营中的辎重粮草尽归其手。
“父亲,我杀进去将大寨夺回来!”成大心挺了挺方天画戟愤愤地道,但众人看得清楚,经过几战后他分明显出了疲态。
成子玉沉吟片刻后,颓然一声:“算了,我军已经人困马乏,还是转路走吧……”
一再受创,此时的他早已失去了之前的锋芒。
……
气势汹汹而来似出笼猛虎,灰溜溜败走如丧家之犬,楚军从有莘山后转过去,沿着睢水一路而行。
这时,斗宜申和斗勃收拾残兵败将退了回来,两军会合一起,好在晋军没有继续追击,众人暗暗松了一口气。
“元帅,已经进入空桑地面了。”前哨来报。
空桑道路崎岖,远离城濮足有三十多里,成子玉揣摩着先轸不可能谋划到此处,见众军士一个个垂头丧气,疲惫不堪,便道:“大军暂时休整,半个时辰后出发!”
咚咚咚!
话音刚落,忽听一阵连珠炮响,从密林中杀出一支人马。
一杆大旗上绣着一只凶兽,似熊非熊,其身黑白斑驳的条纹,旗上写着“大将魏”三个大字。
“貘兽,魏犨!”楚国士兵一声惊呼。
看到了这只凶兽,众人马上联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人物,魏犨。
魏犨此人十分神勇,之前他跟随重耳来到楚国时,曾经单枪匹马打败了凶猛的貘兽,声名远播,楚国人无不敬畏。
今日楚军行到险处,又遇到了如此劲敌,一众残兵败将已成了惊弓之鸟。
那些胆小的士兵眼见不妙,早就弃了盔甲望风而逃了。
“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