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自己被绳索带过石墙回了柴房,缓缓降下后,那绳索便“倏”地一下不见了。易丁甲望着夜空愣了半晌,忽地恍然大悟,自己与隔壁院落只隔了一堵石墙而已,想想今晚的所作所为,面露一丝苦笑,转身又看到隔壁柴房的灯火亮着,便又来到窗下,通过走时捅开的窗纸向里面一看,只见风疏竹依旧在闭目养神,毫无异样,隐隐觉得救自己的人就是这书生,心想敲门进去答谢,又怕弄错。
易丁甲正在踌躇之间,突地听到伏虎殿方向已经由嘈杂声变成了喊叫,隐隐中听到有人在喊着抓奸细,心中一惊,赶紧回到自己的柴房,吓得灯火也不敢点燃,向柴垛上一靠,静静侧耳倾听,遂渐外面的喊叫声平息,心中才稍稍一宽,忽地听到惨叫之声连连,间或还夹杂着兵刃碰击声,吓得全身一抖,动也不敢动。
又听到隔壁柴门“吱呀”一声,易丁甲明白是风疏竹听到打斗声,走了出去,自己也想去看个究竟,可想起今夜的种种惊魂,最终还是放弃了。
窗外,风疏竹立在屋檐下,向易丁甲房间看了一眼,嘴角泛起一丝笑意,身形一晃,来到前院伏虎殿旁,隐在殿前圆柱后,向场中望去。
只见数十个面目狰狞的红衣和尚,正围着一容貌清丽脱俗的白衣女子在打斗,那白衣女子梳流苏发髻,肤白若雪,面冷如霜,手持一柄仙剑,剑柄上刻着一朵菡萏,正是那日去方外山江上迎面偶遇的女子。
那白衣女子身姿轻盈,灵动如水,步伐更是变幻莫测,青丝随身影飞扬,衣衫伴剑势翩跹,宛如九天仙子落入凡尘,让人看了如痴如醉。
观其剑势如水,缓急不定,强弱难测,又灵便顺通,令对手难以捉摸,稍一不慎便中剑,因此令人心生爱怜之时,竟还有几分敬畏。
随着几声惨叫,又多了几名红衣和尚中剑倒地,痛苦呻吟,在一旁原本观战的二当家的,再也沉不住气,大喝一声:“尔等退下,让我铁头罗汉来擒她。”
红衣和尚们闻言,纷纷退后,让出场地,铁头罗汉话音刚落,便祭起手中的月牙铲,这月牙铲重达几百斤有余,带着风势向白衣女子压下去。
白衣女子闻声面色若水,抬起美目往上一看,脚下步伐变幻,退后数尺,手中仙剑一抖,卷起一道光华,气势如大江中掀起的惊天巨浪,向上迎去。
那月牙铲看似威猛无匹,但方一接触到那道光华,便急速飞转回去,向来不及躲避的铁头罗汉撞去。
只听“噹”地一声,月牙铲掉落在地上,铁头罗汉面露痛苦之色,“噗”的一声,一口血雾喷出,跌坐在地上。
众和尚大惊,慌忙上前搀扶,铁头罗汉伸手示意不要乱动,再看场内,白衣女子已不知去向,但留满院芳华和一丝清香气息,夜空中一道剑华掠空而去。
风疏竹看到此处,眼生赞叹之色,轻轻点点头,口中低声念道:“水月剑法。”说完转身便向柴房走去。
身后,又来了一群红衣和尚,正中簇拥着胸前挂着一串骷髅头的和尚,凶神恶煞般地赶来。那和尚站定,抬眼一看眼前一片狼藉,铁头罗汉负伤在地,不能言语,手下的小和尚也是伤了一地,再因此之前刚着过一把大火,顿时气得面色铁青,对周围人喝道:“把二当家与受伤的众兄弟抬回去,请三当家的到双面佛殿议事。”说完转身就走,周围一干人等应声动作。
双面佛殿内。
铁头罗汉闭着眼睛躺在罗汉床上,脸上痛苦神色略有缓解,一身穿黑袍戴半边铜面具的中年男人正在给他把脉,一旁坐着胸前挂骷髅头的和尚。
戴铜面具的男人轻轻放回铁头罗汉的胳膊,微微点点头,转过身来。
一旁挂骷髅头的和尚关切地道:“三弟,二弟的伤势如何?”
戴铜面具的男人缓缓道:“二哥伤势暂且无碍,无非是被震伤了内脏,运功调息休息几日便可。”
二当家的铁头罗汉闻言,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道:“大哥放心,我没大碍的,只是一时大意,被那女子所伤。”
大当家的闻言,一晃胸前的骷髅头,叹气道:“你啊,就改不了这毛病,见到女色就神魂颠倒。”一句话说得铁头罗汉无言以对,接着又道:“不知伤二弟的是何人?”
戴铜面具的男人沉思片刻,道:“应是水月宫的人。”
铁头罗汉闻言,一声惊呼:“水月宫?”说完,又看向大当家的道:“大哥,这前些日巡山的弟兄被归云观的道士所伤,这水月宫又打上门来,当今天下三大派就差空觉寺了啊。”
大当家的一声冷哼道:“我双面佛未出道前,久闻三派大名,早想会他一会。”
铁头罗汉似是很会见风使舵,马上换了一副嘴脸,眼生兴奋地道:“看来我三兄弟想要在此争得一席之地,免不了一场恶战了。”
戴铜面具的男人却沉吟许久,方道:“目前以我们的实力,尚不足以对抗三派,切不可令其合力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