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晴闻言,先是微微一愣,接着恨恨然道:“当然记得,他差点吃了我,这笔账,我要找他算。”嘴上说的轻松,但楚晴眼前闪出的却是另一番景象:在一处空旷的山谷底部,背着月光,一个穿着宽大黑色斗篷,头戴金冠,身高足丈的怪物,胸前端着两只又长又尖的怪爪,从斗篷下伸出数条触手,忽忽舞动着,恍如九幽恶魔一般。接着,从那怪物胸前伸出一只更粗壮的触手,泛着青色的绿光,向自己心口伸来,一股死亡的气息缠绕着自己,生平第一次,自己距离死亡如此之近,那是无论如何也难以忘怀的。
眼前闪过的景象,不禁让楚晴浑身一激,身子不由抖了一下。
风疏竹似乎看出楚晴心有余悸,良久,才缓缓道:“晴儿,你可记得,当时风大哥为何没有诛灭蠹窿老妖。”
楚晴闻言,回了回神,扫了风疏竹一眼,面露不满地道:“记得,怎么不记得,我们菩萨心肠的风大哥哥说那蠹窿老妖原本身世可怜,此前也并无大过,罪不当诛……,非吃了我,才算大罪……”,后半句楚晴说的声音极低,更像是嘟囔。
只因三人是围着书案而坐,因而相互间距离很近,风疏竹早已听清了楚晴的嘟囔,禁不住一笑,道:“风大哥有十足的把握,那蠹窿老妖是没机会吃了晴儿的,你啊,也就不要再耿耿于怀了。”
楚晴闻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转了几下,又联想起在螺田镇梁府时,风疏竹及时出手击退梁纵,救了自己的事,再算上从蠹窿老妖手里救回自己。这两件事,仿佛每一次都是看似机缘巧合,然而心中忽然牵动了某些忘却的灵机,将眼前这看似清俊儒雅的书生重新审视一番,自然已是明白了八九分,虽说隐隐察觉其智慧难于揣测,但终究是有个人关心着自己、保护着自己,危机时刻总有这么个人为自己挺身而出,心中也不免一暖,因而脸上也是阴云扫去,莞尔一笑。
风疏竹哪里会去想到楚晴如此复杂的一个心里过程,只是注意到楚晴脸色阴晴不定,但最终还是笑了出来,才继续说道:“此间,也不是我们与蠹窿老妖清算个人恩怨的时候。空行法师因身中七煞天罗镜的毒,业已动身前往蠹窿岭,至今杳无音信,因此风大哥哥准备前往一探究竟。”
楚晴听风疏竹说完,怪眼一翻道:“你意思是因为我与蠹窿老妖有过节,就要独自前往,是害怕我连累于你吗?”
风疏竹轻叹一声,道:“蠹窿老妖只可劝化,所以风大哥不想节外生枝。”
楚晴闻言,眉毛一扬,异道:“劝化?你不是一招‘九皋伏魔曲’就已将它打成重伤吗?有你风大侠出马,蠹窿老妖还不乖乖就范啊。”
风疏竹嘴角露出一丝苦笑,道:“晴儿,你可知,那蠹窿岭绵延数百里之广,蠹窿老妖久居此地,而且听闻其地下石穴更是犹如蚁穴,岔路、机关陷阱上千处有余,寻常人冒然进入,任你道行再高,法宝再强,怕是一辈子也休想出来。”
楚晴一听,不由紧张起来,急道:“那,那风大哥哥,你进去万一出不来怎么办啊,我看还是要多找几个帮手同去才好。”
风疏竹自是听出弦外之音,笑着看着楚晴,安慰道:“你风大哥有那么笨吗?一旦进入他的地下石穴,何来劝化之说,只能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任人宰割罢了。”
楚晴闻言心情稍时放松,但仍追问道:“那风大哥哥,你打算如何做呢?”
风疏竹认真地看着楚晴,沉吟片刻,缓缓说了四个字:“诱其出穴。”
楚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转,露出一个鄙夷的笑,又道:“直接说给蠹窿老妖下套好了,使坏还说的这么斯文。”但接着却脸色一沉,又道:“可我想说空觉寺那帮和尚的事,你干嘛不计报酬的,总去关心,又是为了什么呢?”
风疏竹却看了眼一旁的小胖熊袋袋,无奈地一笑道:“风大哥不是市侩的生意人,如何会算计什么报酬呢,空觉寺乃正道的一大支柱,唇亡齿寒,风大哥不能袖手旁观。”
楚晴见风疏竹说的又是一堆大道理,因此也未继续辩论下去,但见他说市侩的生意人前,却看了眼小胖熊袋袋,心里不觉好笑,冥冥中似乎所有人对小胖熊袋袋的认识,还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反观小胖熊袋袋,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意识到风疏竹对自己的评价,初始竟然有些坐卧不安模样,挪动了几下肥胖的身子,又伸爪子挠了挠后背,接着转了转一双绿豆大小的黑眼睛,而后索性做未觉察样子,又蹲坐在一旁,若无其事一样,装作全神贯注,洗耳恭听。
风疏竹见大家良久不言语,接着道:“而这苍青山附近是否藏了林纤娘与阎收天,还需你们代风大哥查找。”
楚晴未马上回答,而是看了眼小九,又想了想,方点头道:“寻找林纤娘与阎收天,我与小九确实可以去做,但不知找到了后,又作何处理呢?”
风疏竹略作沉思后,温声道:“切记不可轻举妄动,只要暗中监视即可。”
楚晴皱了皱眉,低声重复道:“暗中监视,暗中……”
风疏竹点头,打断道:“对,暗中监视,不要被发现就好,目前还未到与他们兵戎相见的时侯。”
楚晴嘴角动了动,虽说有些不甚理解,但仍是低声道:“噢,记得了,其他,还有什么事吗?”
风疏竹起身,环视了下书房,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