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手中仙笛发出的盈盈流光,风疏竹面色沉静,缓缓地行走在昏暗的洞穴中,洞穴并不宽敞,刚好能并行两人而已,周围更是一片寂静,空气中弥漫着潮湿、憋闷,更有一股虫类粪便发霉发酵的味道。
在这个永无止境的洞穴里,随着脚步的不断向前,迎面而来的似乎是永恒的黑暗,走过之后,身后又被黑暗所吞噬,间或有从四通八达的蠹窿孔里钻出进来的阵阵山风,送来丝丝清凉。
弯弯曲曲,左转右折,除了感到行走的方向大概是向下方倾斜之外,几乎让人分不清方向,就这样,风疏竹一个人,像在迷宫中穿行,向着无底的深渊,缓缓前进,陪伴自己的只有脚步声。
在黑暗中又穿行了许久,忽地眼前一阔,面前出现了一间石室,风疏竹停下脚步,环视了一眼,发现这是数十条蠹窿通道汇聚而成的一间石室,因而较之单条蠹窿通道,空间略微宽敞一些。在自己正对面,靠近石壁上,安放着一张简陋的石椅,与其说那是石椅,倒不如说是依托大石的天然形态,略作处理后,而成的一处带有把手的石窝而已,但石窝底部已被磨得有些光亮,像大户人家门前的拴马石桩,被蹭起了包浆。四周石壁上更有火把燃烧过的痕迹,地面上更是散落着一些碎石,看样子,这里受到过什么剧烈的震动,靠近一侧石壁处还有一张石台,上面摆放着石碗、石盘等物。
风疏竹点点头,按图索骥,这里就应该是空行所述的,蠹窿老妖指挥蠹虫大军与地下不明力量对抗的所在。风疏竹又看了一会,才举步来到石台前,低头看了看,石盘里早已空空如也,石碗的底部还残存一些清水,风疏竹伸出手,捧着碗底,将石碗轻轻端起,那石碗里的清水因晃动,产生了波纹褶皱,倒映出自己模糊不清的面孔。
一切看起来再寻常不过,风疏竹随手放下石碗,又踱了几步,举目看去,这里有数十条通道,从入口看,没有任何区别,一样的昏暗,一样的幽深,一样的充满未知,真不知该选择哪条,而且细细想来,这一路上也甚是奇怪,居然未碰到过任何人,甚至连那些凶蛮无匹,令人生厌的蠹虫也没见到,仿佛这蠹窿岭的最高峰里,早已人去楼空,成了一片死寂。
风疏竹嘴角泛起一抹笑意,看来这三界传言的“蠹窿岭,方圆八百,峰峰相连,洞洞相通”委实不虚,一向以自信自居的自己,此时也犯了难。
既然做不出选择,不如暂且休息片刻,风疏竹想了想,便向那简陋的石椅走去,哪知道刚走了两步不到,忽然,感到脚下一硬,心生诧异,低头一看,是一些枣子大小的碎石块,初看不以为意,与周围散落下来的碎石块并无区别,但目光敏锐的风疏竹,马上发现了问题,又低下头来,细细观察,终于找到了不同,那些小石块看似寻常,却都有尖锐的一面,而且俱指向了不远处的一个通道入口。风疏竹举目看了眼那条入口,又低头看了看脚下的小石块,这么多的小石块,同时指向一个方位,应该不是偶然,风疏竹皱了皱眉,又想了想,便再无犹豫,迈步向那入口走了进去。
这一走,又是许久,这条通道并无什么特别之处,与自己进来时所经过的通道别无二样,只是空气中那股弥漫的虫粪味道减轻了许多,风疏竹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误判,就在自己无处思量时。
前方,异变陡生,在通道的远端,仿佛永恒的黑暗深处,忽然传来一声似有若无的“唔唔”鬼哭声,声音凄厉,闻之令人悚然。
随之而来的是一股风息,风疏竹伸手一探,抓住风尾,放于鼻端,隐隐有一丝血腥味,心中当下明白前方有变,便不再迟疑,紧跟着身形一晃,化作一道荧光,追踪着那股细若游丝的风息,向前方飞去。
风声与黑暗仿佛纠缠在一起,从前方源源不断地扑面而来,这一场捕捉风息的飞行,倒是曲折离奇,随着通道的变化,忽尔左,忽尔右,忽尔直冲上天,忽尔又直落下地,洞穴里更是怪石嶙峋,奇岩突兀,到后来有些地方几乎窄得仅容一人爬行而过,那道荧光随即发出一声刺耳的呼啸,直穿而过。
忽然,在前方,通道的远端,出现了一丝光亮,风疏竹有意识地放慢了速度,但前方那点光亮,却越来越近,越来越亮,。
在这个黑暗永恒的洞穴中,那点光明,如同黑夜中绽放的妖异之花,照亮了眼前的事物,风疏竹随之跃入光明,眼前豁然开朗,登时便为眼前情景所讶。
原来在这通道的尽头,在这通道的最外端,竟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巨大空间,上至数十丈之高方是岩洞顶,数丈之下,又是一巨大的开阔场地,怕是足足可以容乃数百人,而在这巨大场地的中央,燃烧着一个巨大的神仙炉,炉体由一整块巨石雕凿而成,高达数丈,炉内摇曳的火焰,照亮了整个空间,但却让人感觉不到一丝热量。
在神仙炉下,聚集了三四十人,或躺或坐,或立或走,看衣着应是正道魔道混杂,许多人痛苦地呻吟着,其中更有一人引起了风疏竹的注意,那人身材略矮些,身穿红色僧袍,腰挎弯刀,正是螺田镇借雨夜与铁头罗汉一同跑掉的那个矮个红衣和尚,只见其穿梭在人群里,似乎是在照顾伤者。
无意中,矮个红衣和尚目光看到了风疏竹,开始一愣,随之面色大为恐惧,痴痴地呆立在原地,仿若见了什么狮子老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