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栏杆边的少女看着落日被大海吞噬,海风渐渐变凉,点了点头,有些落寞的转身离开甲板。
老妇人一直絮絮叨叨的和少女说着什么,少女则是心不在焉的听着,路过两个男人时,一阵疾风吹过,少女衣襟里塞着的手帕被风扬起,呼啦啦往韩虞那边飞去。
韩虞还在对棋局苦思冥想,倒是被称为“周兄”的俊秀男子眼疾手快,左手一伸,捏住了手帕一角,而少女还毫无察觉,满怀心事的往前走着。
韩虞看了看手帕,又看了眼少女的背影,立刻站起来想喊她。
就在此时,二等舱里突然传来一声声尖厉的惨叫,随即有人从里面冲出来,大喊船医。
老妇人看到混乱,立刻推着少女迅速往一等舱里走,边走边说:“快先回去,君子莫站危墙下。”
坐在棋盘前抓着手帕的年轻男子听到尖叫声,已经站起身,和韩虞飞快的往二等舱内冲去。
二等舱的餐厅里,刚才被几个商人议论的白衣少女荣佳梵,连人带椅子摔倒在羊毛地毯上,浑身开始控制不住抽动起来,口中发出尖利的叫声。
“佳梵!”
台上的狄薇中止了歌唱,直奔下来,拉着被身边人扶起的荣佳梵,急得几乎要哭出来。
荣佳梵的面色青紫,口吐白沫,原本姣好的面容变得扭曲,双眼翻白,露出充满血丝的眼球。
她看到狄薇过来,拼命挣扎着想要坐起,但身体已经不受控制,眼泪横流,却说不出话。
“好像是中毒……”
混乱中,一个长得斯文儒雅,但看上去却很怯弱的中年男子口气犹疑站在一边,小声开口。
“中毒?”
周围人惊呼一片,不少人都打碎了碗盘,场面更加混乱。
韩虞冲了进去,听到这话,问道:“刑医生,你能确定么?”
那中年男子刑志力是外科医生,在欧洲进修,为了结婚与未婚妻同船回国,和热情直爽的韩虞聊过几次,也算相熟了。
刑志力看了看周围,他虽然是医生,但性格软弱,不敢把话说得太满,也不想惹太多麻烦,面色苍白,语声颤抖:“像是急性砷中毒的症状。”
“砷中毒?”
几个中国人面面相觑,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砒霜。”
韩虞的神色冷了下来。
砒霜几乎是普罗大众最熟悉的毒药,有极高的致死率与知名度,但对于普通人来说,其实并不容易接触到。
在这条邮轮的餐厅食物中,更没有理由混入砒霜。
从其他人都没有出现异常的情况来看,那就是荣佳梵被人刻意投毒了。
和韩虞一起的年轻男子,一直没有开口,置身事外般的细细观察四周。
不理会身边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韩虞追问刑志力:“能抢救么?”
这是一场谋杀无疑,但当务之急不是找凶手,而是看这小姑娘还有没有救。
刑志力怕担责任,身子向后缩了缩:“如果及时洗胃,再用特效药,或许有机会——不过,船上什么条件都没有,等船医来了再看看吧?”
这种怕事的态度不像是个负责任的医生,但他说得也不能算有错。
五分钟之后,船医赶到现场,经过诊断,他也与刑志力有同样的结论,认为是急性砷中毒,而且用量还相当多,远远超过了致死量。
——也就是说,投毒的人心狠手辣,根本不想给荣佳梵活下来的机会。
同样,条件有限,不管是韩虞,还是一直冷漠旁观的年轻男子,都没有什么有效的治疗方法。
狄薇一直拉着荣佳梵的手哭泣不止,众人七嘴八舌,用各种偏方想要救命,但是全无效果。
荣佳梵只紧紧的握住狄薇的手,一直崇拜她的眼神痛苦而迷茫。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荣佳梵终于不再挣扎,瞳孔放大,目光涣散,死在了狄薇的怀里。
“她死了。”韩虞恨自己束手无策,悲伤的说。
这是康沃尔号上第一个牺牲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