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秋生又往下一躺,闭上眼睛说:“你就说吧,愿不愿意打这个赌?”
李满屯重新将火打着,松口气说:“如果我有钱当然愿意。”
张秋生又往起一坐说:“行,这话可是你说的。笨人的钱不赢,他娘的,天理不容。上次在莫斯科乔闻华就对你说了,我们五人小组已经有两千多万美元了。我们一人可以分到四百多万。这次可不许赖皮了。十万啊!哈哈,分赃时我可要扣下来。”
我操,李满屯往起一蹦。头一下碰到车顶。头被车顶撞了不要紧,要紧的是脚又松开离合踏板,车子又往前一窜再一次熄火。
李满屯也顾不得重新打火,揉着生疼的头顶还大叫着:“我操,老子现在是百万富翁了。哈哈,还是百万美元,是真正的百万-富翁。哈哈哈哈——”
要不是车窗关的严实,李满屯的笑声会将附近睡梦中的人吓醒,以为是鬼叫。笑完又将张秋生拉起来:“喂,老张!这笔钱,你打算怎么花?”
张秋生被这家伙一惊一乍弄的哭笑不得:“哎哎,冷静点好不好?当初在莫斯科乔闻华说的时候也没见你有多大的反应啊,怎么现在就这样了?”
处于兴奋中的李满屯扭头对张秋生说:“在莫斯科时除了第一次,乔闻华就和我们没见过面好不好?我哪知道他在电话里和你说了什么?只模模糊糊听说弄了几亿,我想这都是公司的,与我没什么直接关系,我高兴个什么劲?哎,那个。老张,你准备拿这笔钱干嘛?”
张秋生笑笑说:“我钱都交家。一般上五千就交给姐姐。别看我身上有二十多万存单,那是公款,要报账的。”这个规矩是他自己定的,没谁强迫他交。他就喜欢这样的日子,在这世上没什么比家更重要。
李满屯无限向往的说:“交家?我大钱也交家啊。不过总要留一些,家里也要奖励一些。就算留个十万二十万的,那也值一二百万人民币啊。老子还是百万富翁。
先买部汽车,也像孙不武那样的切若基。老子看着那小子得瑟就来气,咱怎么着也弄一辆。另外,另外,另外——。”平时不愁吃不愁喝不愁穿的,还真想不起来他缺什么。要是一般的孩子,这时最想要的恐怕都是游戏机。可是像李满屯、孙不武这样的孩子,包括高一一班的所有同学,认为玩游戏机太小儿科。他们有的是更有意思,更富刺激性的东西玩。
李满屯转过身子对着张秋生说:“哎,老张!你鬼点子多,帮帮忙出出主意,该怎么花这笔钱?要有那么点,那个啥,那个劳苦大众翻身得解放的爽快劲。”李满屯的话将张秋生刺激的一下子坐起来问:“真的?要爽快?”
李满屯牛逼哄哄的说:“那当然。你就照爽快的说,别替我省钱。”
张秋生咂巴咂巴嘴说:“你有二百万,是吧。这么着,你找二百个人。让他们面对面站好,一人脚下放一万塊钱,再一人发一块板砖。让他们相互用板砖拍。最后没死没昏迷的,拿钱走人,包括对方和自己的。死了的昏迷的算球,管杀不管埋一分钱没有。爽快不爽快?”
李满屯嘬着牙花,嘬了半天问:“我二百万就这么没啦?二百万吔!就这么一下,俺又回到解放前?”
张秋生大有将此策划进行到底的架式:“是啊,这样多好?多壮观啊?你想想看啊,二百个人分两排,面对面站的笔直。每人脚下是一万塊钱,手上是一块红彤彤的板砖。你从这边看,刷——,齐崭崭笔直的两条线。你再从那边看,刷——,还是齐崭崭笔直的两条线。多美啊!
你再想想看,这么二百多人,其中有一半待会不是进医院就是进火葬场。你是不是悲悯之心油然而生?念天地之悠悠,感造化之弄人?你是不是立时大彻大悟,决心下次再干票大的,弄两千人来拍板砖?”
李满屯拍着方向盘说:“不行,这个太邪性,简直就是臭的不能再臭。人命关天,打死人警察不找我,人民群众也饶不了我。人民群众饶了我,我家里长老也非灭了我不可。拿人命当儿戏,这叫为富不仁,是要遭天遣的。”
张秋生点点头说:“你也知道为富不仁要遭天遣?那好,俺们再换一个。你不是有二百万嘛,先拿一百六十万出来。注册两个公司,每个公司注册资本金八十万,这也就算不小的公司了。两个公司的经营范围经营方式都一样。然后你为每个公司聘请一位经理。命令他们相互竞争,相互排挤。你不是还有四十万吗?请公证、律师、注册会计师、审计师,全程跟踪监督。看看哪个公司能把另一家公司给整垮整惨整死,剩余资产就归胜出的那个经理。
怎么样?这个也很爽,又不死人。不过,失败的经理要跳楼除外。”
李满屯一边将车子缓慢起步,一边骂:“妈拉巴子的,我这人就是不长记性,早就知道你这小子肚子里没好水,还要你出主意。算了,咱们要勤俭节约,这点钱要省着慢慢花。我就买辆切若基,省得孙不武那小子成天跟我得瑟。”李满屯由最初的兴奋慢慢冷静下来,也不急于将钱花光了事了。
张秋生却大叫:“别呀,千万别买切若基。要不然孙不武会说你跟他学,那多没面子?咱们做事总得有点创意,才能显出咱们的水平。”
李满屯大点其头,认为张秋生这话说的有道理。咱爷们怎么着也不能跟在孙不武那小子后面学,那样也确实太没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