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五爷哪受过这个?在江湖上谁见了他不恭恭敬敬的叫他一声五爷?刚才被张秋生捏住脖子在桌子上猛磕,那也就算了,毕竟是自己有错在先。现在明明是好意,说你方向开错了,这也招你惹你了吗?你知道在这茫茫大海上,一只小艇开错了方向有多危险吗?
谢五爷“刷”地一下从怀里掏出一支手枪,手还没伸直又“刷”的一下,稀里糊涂的枪就夺走了。
张秋生看都没看一眼,顺手就将枪扔进海里,说:“最讨厌有人在我面前掏枪。”谢五爷好险没让一口气给呛死。这两个少年是什么来头?
什么来头?人家还要问他是什么来头呢。张秋生问:“你这人姓什么,叫什么?”小艇开的飞快,带起的风也很大。所以说话的声音也很大,有点像吵架。谢五爷又气的恨不得一头撞死得了。这小屁孩怎么这样没礼貌?难道连普通的“请教贵姓”都不会说?
牛长风见谢五爷尴尬的憋紫了的脸,解围说:“这是谢五爷,江湖上很有地位的,不过他主要是在东南亚发展。”同乘一船,他不想搞的太僵,虽然他也恨极了这姓谢的。
张秋生点头哦了一声说:“原来是谢家老五,在江湖上还挺有地位。”这个谢家老五的称呼就差点把谢五爷心脏病气发作,下面的话就更气人:“像谢老五你这样的人,在江湖上有地位不稀奇。坐在自己地盘上黑吃黑,这样的江湖地位可高的很啊。这还不算稀奇,稀奇的是让手下去送死,自己却坐船逃跑。这样的地位就是极高的了,比珠穆朗玛峰还高。呵呵,呵呵。”
奶奶的,老子跟你拼了!谢五爷摸摸腰上的匕首,正准备拔出来。可是张秋生已经先他一步帮他拔了,又是顺手扔进海里。枪被扔了匕首也被扔了,谢五爷现在是手无寸铁,想拼命也没了本钱。
张秋生又对牛长风说:“老牛哇,可得把你宝贝看好了。我认为老五不至于这么怕死,他丢了兄弟们跟上来,说不定是打你宝贝的主意。”这话也不能说全无道理。牛长风立即将背包移到胸前,紧紧的抱着。
谢五爷还真就打的就是这个主意。牛长风的那两件货有可能就是元青花。这可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下被张秋生点破,老脸就下不不来。忍,老子忍了。有机会老子不收拾你哭爹喊娘,老子就不姓谢,老子跟你姓。至于张秋生姓什么,他现在还真不知道。
东方开始泛白,天亮了。李满屯明显意识到方向确实错了,再坚持错误方向大家都是死路一条。小小一条救生艇,想开到日本或朝鲜半岛或台湾,那是不可能的。但他也不立即回头,而是慢慢拐向南。向南开了很久,再拐向西。
不管怎样吧,李满屯也是在改正错误。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连张秋生都拿出只咬了半边的馒头又吃起来。
李满屯跑错了方向,张秋生也知道。只是他刚要指出时,谢五爷先他而说,李满屯又任性地坚持错误方向。张秋生也不好说什么了,总不能当着外人伤自家兄弟的面子。错就错了吧,在大海上漂流就漂流吧,漂到哪儿就哪儿。
想是这样想,可一颗心总还是悬着的,这样在大海上漂下去,何时才能回家?张秋生现在最想的就是快点回家,出来的太久了。
吃完半个馒头,又从怀里掏出那个瘪了肚子的水壶。这水壶在怀里焐得久了,水已温温热。张秋生咕咚一声喝了一大口,惬意的长叹一声,又将水壶收进怀里。
大海上的人,最见不得别人喝水。谢五爷与牛长风都舔了舔嘴唇,咽了咽唾沫。张秋生是否会给他们喝水,两人都没把握,所以干脆免开尊口。李满屯就不同了,大嚷:“老张,你也给我喝口水。别那么只顾自己!”
张秋生说:“我给你焐着呢,焐暖了再喝。还有你把好方向,别又弄错了,我可急着回家。”李满屯怕张秋生在外人面前兜他老底,立即闭口认真开船。
今天天气真不错,是冬季里非常难得的好天。太阳出来了,暖洋洋的照在大海上,无风也无浪。小艇在绸缎一样的海面上滑行,向西、向西、一路向西。
“扑腾、扑腾——腾。”发动机熄火了。李满屯掀开油箱盖,往里看看,没油了。茫茫大海,一叶孤舟,它还没油了。四个人都没说话,但心里都在想,包括李满屯自己也在想:刚才要是没开错方向,现在差不多要到岸了吧?起码也可以看到海岸线了。
老这么停在大海上也不是个事啊。张秋生发布命令:“现在开始划船,我与老五一班,老李与老牛一班。我们轮流来划,每班半小时。”
张秋生与谢五爷上第一班。张秋生把发动机拆了扔进海里,以减轻小船重量。李满屯移到前面,吃着张秋生递给他的馒头。跟着张秋生不缺吃的,这话真的一点不假。
看着李满屯又吃又喝的,谢五爷越发的感觉又饥又渴,划船也没什么劲。
谢五爷一边划船一边想,这牛长风是从哪儿找来的这两个保镖?身手好这就不说了,好像对牛长风也没有一般保镖对老板的那种恭敬。不会是条子派到牛长风身边臥底的吧?不过也不太像,条子一般不会用这样的未成年人。难道是老子的对头派来的,曲线臥底?也不太像,我们的地盘在东南亚,对头也在那儿,这两个小屁孩说的是纯正的大陆话,不掺杂一点东南亚的口音。
张秋生这点倒很好,随便谢五爷怎么有气无力的划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