钮钴禄氏发动的消息,很快顺着春风吹到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毓庆宫中,太子妃匆匆安置好自己的小女儿,急忙赶往侧院。
“太医来了没,热水参汤随时备着,务必保证钮钴禄格格平安生产。”
太子急匆匆的赶回来,刚好听到这详细的嘱咐。一瞬间他觉得有些愧疚,这段时间不顺遂的事太多,他一直在迁怒太子妃。
“爷来了。”
太子颔首,皱眉吩咐后面的奴才:“没眼力见的,主子都站着,也不知道搬两把椅子。”
太子妃被他拉着坐下,心中略微有底,这位爷总算是转了那阴阳不定的脾性。
“爷劳累了一上午,先歇息会,此处有妾身看着就好。”
太子想了想,一个犯了错的格格生产,他跟太子妃生产时一样亲自等在外面,实在是不合礼制,也太不给太子妃面子。从善如流的站起来,他决定去书房等消息。
送走他后,太子妃松了一口气。气定神闲的指挥着,她合计着日后的境况。嫁进来十余年,她始终未能生下阿哥,怕是以后的机会也不大。这胎若是个阿哥,抱过来养在膝下,她和女儿日后也有助力。
如果是个格格,那她保不齐要再给太子爷求人。毓庆宫不能没有个拿的出手的阿哥,太子跌下来,她也没好日子过。
把种种情况预演了一遍,虽然道理都摆在那,但她还是压不住心中苦涩。怎么她就生不下个阿哥,难道是她对菩萨不够虔诚。
苦恼的挥挥手,现在她能做的,只有等待。
这一等就到了月上中天之时,产房内,钮钴禄·金珠越来越疼痛。听到门外的喧闹声,她扭头大声喊着:“太子爷,奴婢就是死,也得为你生下个阿哥。”
旁边的接生嬷嬷是太子妃的人,听闻此言立刻塞进她嘴里一团布。
“格格还是省点力气,这儿可不是寻常人家,房内说话院墙外都能听见。您这侧院虽小,但隔音效果好。呼喊的声音,绝不会吵到主子爷一分一毫。现在把力气用光,等会指不定一尸两命。”
意图被识破,金珠并没有羞涩,只剩一股绝望。在钮钴禄府时,阿玛的侍妾曾经用过这招,她把阿玛哄得五迷三道。怎么到她这,就完全行不通了。
“奴婢只是好意提醒,格格尽可以喊。”
口中的布团被拿出,接生嬷嬷继续推着她的肚子。金珠却再也喊不出来,她还没做太后,还不想死。
侧院外,太子头上急出了汗:“怎么还没生下来?”
太子妃神色一黯:“这还不到一天,女人生孩子没那么快。爷忙了一下午,还是早些用膳歇息,明日还要上早朝。”
“太子妃也一块来吃点。”
“妾身代爷守着,有什么事,奴才们也好找人。”
太子更是觉得太子妃贤惠,转身往前走几步,直接去了正院吃饭。在她走后,产房内走出一位嬷嬷,说着钮钴禄氏的心机。
“倒是个聪明的,应该能照顾好自己,你说是么?”
嬷嬷会意,“主子说的极是。”
再进去时,嬷嬷没了方才的尽心。尽量拖延着时间,她要完成主子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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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郡王府,用完晚膳,四爷扶着笑怡在院子中散步。
眼见着到了就寝的时辰,三星环月奇观已成,半空中,柳眉般的月牙上似乎镶嵌了三颗珍珠,煞是好看。
“她不会耽误着吉时吧?”
“别想太多,该睡了。”
两人回到正房,洗漱完还没等躺下,就听苏培盛来报:毓庆宫中的钮钴禄格格生下一位阿哥。
“怎么样?”
笑怡一个咕噜坐起来,急忙问道。四爷挡在她身前,稳住她的身形,“你慢点,苏培盛,可打听清楚了?”
浓浓的威胁传来,苏培盛决定长话短说:“那小阿哥宽额高鼻,据说模样与皇上有几分像。至于钮钴禄格格,她产后大出血,如今还在昏迷。”
夫妻俩面面相觑,这相貌,怎么那么像弘历。
“此话当真?”
“京城已经传遍了,尤其是小阿哥的相貌。听说皇上听后很高兴,乾清宫的赏赐现在已经到了。”
四爷稳住心绪,朝帐子外说道:“你先退下。”
房内只剩二人,彼此间呼吸可闻。笑怡躺在四爷怀里,扭头问道:“你说,不会真是弘历吧。前世你可很喜欢这个长得像皇阿玛的儿子,甚至费心送进宫,想让皇阿玛亲自教养。”
旧事重提,四爷只剩后悔,拨弄起她的一丝头发:“皇阿玛压根就不信那个,弘历一直养在和妃那。”
“是啊,当时乌雅氏好不高兴。不过这辈子,皇阿玛应该会亲自来教导。”
“这不是我们能管得,你这个月就要生产,现在要做的就是安心静养。”
笑怡长叹一口气,半晌没有言语。后面的人肉垫子四爷以为她累了,刚想扶着她躺下,就听她开口:“爷,妾身怕是没法静养了。”
“怎么了?等大后天洗三时,爷会亲自进宫确认,你把心放在肚子里。”
“不是,我要生了。”
四爷如遭雷劈,半响没有反应过来。笑怡身子笨重,此刻更是不敢动。满头大汗,她皱眉唤着身后没反应的人。
“叫我额娘,还有接生嬷嬷,快点。”
石化的四爷慢慢恢复动作,撩起床帐就往外跑。
阵痛过去,笑怡恢复了镇定。抬头正好看到床尾的衣服,扬声她喊道:“爷,鞋子,套件马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