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的京城染上了一层暑气,在瑶儿的万般不舍和后院众人的羡慕嫉妒恨中,四爷带着水嫩的如青葱般的耿氏,与长子次子四人离开雍郡王府,奔赴前往塞外的长队。
“耿妹妹可真是好福气。”
最有资历的宋氏率先开口,低声感叹着,一边观察着福晋的脸色。
“是啊,不过咱们这些老人,也不能掐尖吃醋。”这是向来自我感觉资历老地位高的郭氏。
笑怡垂下眼睑,这些女人怎么就不学个乖。这么多年了,教训没少吃,一个个非但没平静下来,反倒越来越像斗鸡。
“额娘,快要到皇高祖母千秋了,咱们该准备什么贺礼好?”
抱起小女儿,笑怡顺着瑶儿的思路说下去:“你们说,准备什么东西好?”
瑶儿闻弦歌知雅意,笑着说道:“皇高玛姆什么都不缺,最缺的就是咱们的心意。女儿记得咱们府里有本活佛整理的《般若波罗蜜心经》,刺绣出来送上去再好不过。”
瑾儿边听边点头,她才一周岁,在外人面前不能随便开口。看着一旁瞅着门外流口水的弟弟,她趁人不备扬手掐了过去。弘昕吃痛,大眼睛泫然欲泣,回忆着刚才过脑子的话,他开口吐出仨字:“亲手做。”
郭氏和宋氏齐齐往后退了半步,笑怡终于赏给他们一个眼神:“爷走后,府内事物繁忙。但皇玛姆的寿辰,可是重中之重。本福晋j□j乏术,你们平日也给爷做过不少衣裳,绣活都挺精致。经书之事,也算给咱们府出份力。”
边说她边回忆着书架上那本占了快要一格的经书,跟天书般的梵文密密麻麻。现在少了一个耿氏,平分在他们四人手里,足够她们两个月没心思想别的事。
“福晋,奴婢们……”
“恩,可是不想为皇玛姆尽孝?”
笑怡杏眼圆睁,这插软刀子的方法,她早已炉火纯青。
郭氏识相的福身:“奴婢领命。”
这种日常琐事,每季都要在府里发生,笑怡再次取得一边倒的胜利后,并没有任何喜悦。跟这些不论智商还是出身都比不过她的人斗,实在是太没成就感。想起上辈子她被缠住那么多年,她就会在心中给四爷记一笔,都是他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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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着三个孩子回到房内,她刚好看到等在一旁的春杏。
“查出来了?”
春杏往前走一步,压低声音:“奴婢也不是太确定,只找到一点可疑之处。宫女的弟弟病重那段时日,爷手下一位门人正延请京中名义,搜罗各种珍稀药材,为其阿玛治病。奴婢打听下,那家小阿哥续命的药,正被全部挪用了去。”
“哦,还有这等事?”
笑怡心里大概有了数,定是那对夫妇悲伤之下,迁怒“跋扈收敛药材的王府”。可惜她这两年先是怀孕,然后又照看龙凤胎,很少往乌雅氏那里去,即使偶尔过去,也不会随便怀疑自己的人。
“奴婢的嫂子说,她前几天出门上香时,见过那两人。他们似乎就住在京城边上,为一所庄子中办事。”
庄子,这就奇怪了?首先一般旗人,哪能详细的知晓药理,确定一味药就能害人性命。其次只要聪明点的大夫,也不会嫉恶如仇的跟他点明,药全部被雍郡王手下的亲信抢光。
而且他们故意隐瞒自己的行踪,这事情怎么看都有蹊跷。
“春杏,你选两个利落的人手,亲自去那庄子确认下。”
笑怡吩咐着,现在正是多事之秋,她的一次失误险些酿成大错。现如今,事情必须水落石出。
“小心些,主要看看庄子是太子的,还是八阿哥的。”
再三叮嘱完,她反复琢磨着此事。
瑶儿在一旁点着账册,瑾儿躺在床上神色凝重,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她一个咕噜坐起来,夺过弟弟手里的糕点。
“姐姐,给我吃。”
“吃吃吃,你都成猪了。我不是让你去想,皇帝会有什么反应?”
弘昕耳朵耷拉下来,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像极了被主人抛弃的猫咪:“这事姐姐你更有经验,你直接说不就行了?”
芷瑾没再同他废话,而是将点心盘子端到一边。
“娘你不用太担心,皇上不会生我们的气。”
虽然拿瑾儿当需要她关心照顾的女儿,但笑怡本能里还有一点认知,那就是,小女儿的判断一般不会出错。有时候,她甚至比四爷还要犀利。
“怎么回事?”
看账册的瑶儿也停下笔,转过眼注视着妹妹。
“娘想想,如果你有个孩子,从小被府中别的侍妾换走,失去尊贵的身份,过着小心翼翼的苦日子。一朝真相大白,你会怎么想?是因为这个侍妾的欺骗,而连带着讨厌她名下的孩子?还是觉得亏欠了他?”
“肯定是亏欠。”
瑾儿一摊手:“将心比心,虽然现在的皇上自大了一点,但总的来说他还是个慈父。说句老实话,他对孩子们可比爹好多了。”
边说着,她边不屑地翻了个白眼,颇为不忿的吐出一长串话:“你看上辈子他都干了什么事,为了个弘历,放任钮钴禄氏逍遥。逼死弘时逼疯弘历,还把老来子弘瞻过继出去。真真让人感觉,他被人下了蛊,对钮钴禄氏母子爱到无可自拔。在这一点上,今上就做的好多了,他对每个儿子都很好,甚至惯得他们蹬鼻子上脸,一心想争皇位。”
还真是这样,虽说皇子们的野心是康熙养出来的,可四爷的儿子怎么一个个乖巧的跟猫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