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下一刻,天地忽然如微尘般分崩离析,滚滚坍塌下来,玄诚真人左手摊开,漫漫尘埃纷纷向他掌心聚拢,凝为碧色珠子一颗。
时间是相对的。
它可以很短,也可以很长,很长。
对普通人而言,一秒钟的时间很短很短,短得可以忽略不计。
但在陈北落和玄诚真人的眼中,却又十分漫长,长得够两人打上不知几千、几万个回合。
刚刚过去的一秒钟的光景里,两人打得那叫一个天翻地覆,日月无光。
但见陈北落衣衫褴褛,鼻青脸肿的,跟路边的流浪汉没什么区别,嘴角处有丝丝金青色血迹溢出。
空气中有淡淡香气弥漫开来,如馨似兰,令人闻之心神皆醉。
玄诚真人的黑色道袍则成了破布条,美玉般的胸膛上裂开几道细细的口子,可以看见里面的肌肉竟呈金色的晶体状,纹理组织细密,层层叠叠,也不知堆积了多少万层,骨骼晶莹剔透,宛若碧玉雕琢而成。
金肌玉骨!
道体仙胎的一种,仙家内炼先天一气,外采宇宙六气,化为自身法力,肉身受真气法力日夜温养洗练,去芜存菁,渐渐超脱ròu_tǐ凡胎的范畴,向传说中的神明真空不坏法身蜕变。
修炼到了这一步,虽没有飞升之功,但也踏上了长生之道,除了刀兵杀伐之外,生死维艰。
同时,肉身强悍到了不可思议,水火不侵,身具无穷巨力,挟山超海也只是等闲,现代没有任何武器能够伤害到他们。
纵然是核弹,也只能给他们挠痒痒。
神话传说中的许多神仙,也就处在这个境界而已。
两人神气稍一运转,便恢复了伤势。
玄诚真人微笑道:“少年,你看起来好像不行了呀。”
陈北落道:“我好着呢,倒是真人你情况很不妙啊。”
玄诚真人笑骂道:“打肿脸充胖子!”
陈北落回道:“死鸭子嘴硬!”
……
霎时间,两人争得那叫一个面红耳赤,像小孩子一般。
忽而两人又一齐放声大笑。
然后,不再言语。
玄诚真人看向陈北落的目光中没有任何情绪,却又包含了人世间一切的喜怒哀乐、爱恨情仇。
仿佛动念间就可以洞悉众生的心思。
陈北落静静地看着他,神情淡极,也冷极,道心清寂,巍巍如昆仑山,万劫如斯,不动不摇。
俄顷,虚空泛起丝丝涟漪,天地间竟然多出了两个太阳。
一个在天上,是紫色的。
一个在地上,是青色的。
这两个太阳相互追逐,你来我往,我来你往,每每将要撞上,却又总是莫名地插肩而过。
分明近在咫尺,却又仿佛如隔天涯。
天涯不远,不过咫尺之间。
咫尺之间,又在天涯海角。
其中蕴含的空间奥秘,玄妙难言,渊深不可度测。
一青一紫两个太阳,忽隐忽现,上一刻刚才出现,下一刻却又消失无踪。
从有到无,从无到有。
有无转换之间,浑然天成,不带一丝烟火气,却又暗藏着无穷杀机。
终于,两个太阳撞在了一起。
光,无穷无尽的光。
充盈宇宙,洒遍每一个角落,照破山河万朵。
先前是纯粹的黑暗。
现在是纯粹的光明。
原来,极致的光明和极致的黑暗皆是一样的。
什么都看不见。
就好比登山,不管你走的是哪一条道路,无论是羊肠小道,还是青石板路,最终的目的都只有一个,那就是登临山顶。
可见,万事万物到了最后,都是殊途同归。
修道亦是如此。
过了好久,光芒散尽。
玄诚真人微笑道:“还有一招。”
陈北落道:“最后一招。”
心下却早已将洞真太玄紫章运转到了极致,浑身精气神融为一体,全部注入手中的太乙法剑。
嗤!
太乙剑剑尖爆出长达千百丈的纯青色剑光。
玄诚真人淡淡一笑,左手结太阳无极法印,右手结太阴无极法印,统御阴阳两极真气,在身外形成了有形有质的真力循环,雪般的净白和火般的赤红混融,化为灰沉沉的颜色。
然后——
真人推出真力环流。
少年挥剑直刺。
时间,在这一刻忽然变得无比缓慢,无论在是现实中,还是在玄诚真人和陈北落两人那玄妙难言的心灵感应中,俱是如此。
当剑光穿过灰色气环时,令人意想不到的变化出现了。
虚空蓦然粉碎。
一道门无声横在两人之间。
门很高,以陈北落的眼力竟也一眼望不到尽头,不知道是什么材质铸成的,泛着玉石般的光泽,也说不出来是什么颜色,又仿佛囊括了虚空宇宙间所有的色彩。
表面印有无数斑驳的纹理。
那是岁月的沉淀。
嗡!
那门忽然裂开一道缝隙,强烈难挡的吸扯之力如潮水般席卷而出。
陈北落身不由己,如落叶一片,向那道神秘的大门飘去。
突变就发生在眼前,除了那莫名的感应之外,没有任何缓冲,也没有任何反应的机会。
……
武当山,无名崖。
一名玉面皓首的老道士,猛地睁开双眼,朝这里看来,将一切尽收眼底,不言一语,然后又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似乎对此,早有预见。
门里面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也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