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州江边的一艘大船烛火昏暗,景予一人立在船头,他身穿一件藏蓝色的外袍,手中拿着一张阴厉的面具,夜晚的江风下,吹动着他的衣袍,显得他的体型挺秀高颀,一双古潭般的黑眸望着眼前星星点点的润州城,不知在想些什么。景予是当今皇帝的第三子,母妃是当朝首辅裴伊的妹妹裴贵妃,他今年仅十九岁,早早就被册封为晋王,颇受皇帝宠爱。
三个月前,京师出现一起古画失踪案,原存于国库里的前朝大师顾长书的名画《山水录》突然失踪,景予虽是皇室的三皇子,却也兼着禁军的职务,他在圣上面前主动请缨捉拿此贼。一路上他顺着蛛丝马迹追查到了扬州,最后将偷画的一伙人一举拿下,正打算回京师复命时,突然收到消息,说京师西郊突发大水,还连续出现了几起离奇的杀人案件,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京师中本应到处流离失所的灾民一个也不见,几庄事一环套一环,让他不自觉地怀疑这其中另有阴谋。
景予虽说有些心急,但朝廷的几道圣旨下来,却也让他安了不少的心,圣上令太子监国,时下人人都觉得他跟太子应该是水火不相容,只有他们自己私下知道彼此兄弟连心。景予在出京师之前就曾秘见过圣上,说自己对朝堂之事不感兴趣,只想涉足江湖,为父皇和兄长分忧。几天前,京师传来消息,说太子景澜请命令秦也戴罪立功,秦也是少见的治水奇才,有秦也出面京师水患相信不多日便会解决。还有密报说大理寺卿举荐了衢州知州江秉担任此次京师案情的主审,景予来扬州之前就听说此人多次破获奇案,可以说是刑侦方面的鬼才,不知道这背后是谁给景澜出的主意,现在看来,至少用的人应该都是对的。
看着眼前江水不断翻起的白浪,景予心里还是一直悬着在,幕后的凶手一日不露出水面,代表还将会有人付出性命,他用手紧了紧拳头,有他在,就绝不会让人威胁到京师安危,此刻他的侧脸看上去如同古雕刻华,随着这两年他在外历练不少,更加显得剑眉星眸、气宇轩昂。
“公子,那女子醒了。”景予身后走来一身穿黑靴的男子,此人脸上戴着一个黑色厉鬼的面具,朝他微微行礼道。自从景予加入禁军后,他便有意培养了自己的一支亲卫兵,这些人大多出自世家子弟,受过良好的教养,武艺高强,令行禁止,这两年也跟着景予在江湖中行走,破过江湖里的几起重大的案子。他们这行人在出去执行公务时,做事狠厉,不讲情面,并且都戴着一具黑色的鬼面面具,所以江湖里也称他们为“鬼面郎君”或者说“鬼面阎罗”。
景予不急不慢地戴上面具,对来的人说,“走,去看看”。三日前他带着手下的人乘船来到润州,本想歇息一下靠岸买些补给就立马赶去京师,大约是夜色降临之际,船工在船边发现了一落水女子,他手下的人没有迟疑立马将人救上船来,景予原本打算等这女子醒了就送她回家,没想到此人被救下后立马昏厥了过去,一直发着高烧,嘴巴里还不停地胡言乱语,喊着“小五,小五”。景予强忍下心里的焦躁,派人去请大夫,这才耽误了三天。
姜暮霭醒来的时候,几个戴着鬼面面具的人阴森森地站在她面前,面具上的恶鬼长者獠牙,有一种说不出的阴森诡异。“我这,是已经死了么?”她用力睁开厚重的眼皮,嗓子里面像是冒烟,又苦又难受,看到眼前的景象身上更是不自觉地冒出几分寒气,此时她黑色的长发散散垂落在肩头,虽说看着是奄奄一息,但依旧挡不住她的天姿国色,景予冷眼观察着这个女子,他并不想在此事上再多费时间,“你没有死,我们救了你上来,你是谁,为何会落入江中?”他径直问道。
姜暮霭看着眼前这些人,他们虽脸上戴着恶鬼面具,却个个身材挺拔,气质英挺,并不像一般的江湖门派,再仔细打量他们的穿着,衣服均是上等布料所做,有些腰间别带着美玉,事到如今,自己已无安身之处,须离开这里才行,她强打着精神起身道,“小女子姜小娥,家住润州码头,家中父兄为了还债,将小女出卖给润州码头恶霸,那恶霸满脸刀疤,杀人如麻,他将小女囚禁在江上的孤船里,小女子是趁着夜色天黑才冒死跳江逃了出来。”她语气轻柔,言辞恳切,眼神中微微带泪,让听到的人不自觉怜惜。
听完此话,景予盯着眼前这女子,他双手环抱,眼神陷入深思,码头恶霸,满脸刀疤,莫不是润州码头上这几年迅速壮大的长青帮的帮主别伤,听闻此人年纪轻轻,精明强干,不过似乎做过不少作奸犯科之事。这女子思路清晰,镇定下来后毫见不惊慌,手指上有不少练武留下的茧子,且水性极好,绝不是一般的渔家少女,“那你现在何打算?”他并不打算揭穿她,自己任务在身,并不想在此多做停留。
“小女子宁愿死,也不愿同这些坏人同流合污,回到家中更是死路一条,公子狭义心肠,小女子恳请公子收留,只要赏一口饭吃,小女子做牛做马都可以。”姜暮霭开始止不住咳嗽,整个人更加显得柔弱令人怜惜。自从小五死后,她的心便迅速地枯萎,她在江边潜伏了很久,终于发现了一艘去外地的巨船,船上的人看起来非同一般,此刻姜暮霭决定放下她所有的尊严向那艘船游过去,然后假装溺水,乞求也好,手段也好,她姜暮霭从今以后活下来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