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个计划……”
陈一分的欲言又止,第三根烟就是在这个时候被点燃的,无独有偶,行政部的小李好死不死也在这个时候冒了出来。
“伍姐,陈哥你们都在就好了,”三十不到的小李,是个细皮嫩肉胆小怕事的单瘦型男人,这前半句话,他是站在车窗外说的,后半句话,一直等到他气喘吁吁又脸色泛白的冲上车厢才继续:“伍姐,陈哥,张姐从楼梯上摔下来了,痛得要命,她让我来这找你们,说是让你们送她去医院。”
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个张姐到底是行政部的张姐,还是统计部的张姐,或是财务部的张姐。呃,我记得保洁处好像还有一个张姐。
总之,那一刻,我脑子里想的是,姓张的姐可真不少。
但陈一分显然是一听就明白的类型,脸色唰的一下,从老烟枪的惬意变成惊闻噩耗后的悲恸。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大概是因为,从他听完站起冲下车,他都没有发觉,他那根才抽两口的烟掉在车座的皮垫上。一个指头般大小的窟窿吓得我赶紧将烟头拾起,一把掐灭。
陈一分跑得没影时,我刚下了车,我后面跟着一个貌似筋疲力尽的小李。
“你说的张姐,”我边走边回头:“不会是统计部的张盛吧?”
“可不就是她,”小李擦了一把汗,疲倦不减道:“崴了脚,直接从三楼楼梯上摔到了二楼楼梯间。”
“那岂不是摔得很严重?”我当下便加快脚步,快走变小跑:“谁发现的?怎么不打120?”语气三分担忧三分着急三分怀疑还有一分慌乱。
“没人发现,张姐自己给我打的电话,我说我马上过去看看,却被她制止了。她说她稍微活动也稍微检查了一下,没断骨头没破皮,脑子正常,就是起不来,让我到陈哥的班车上来找你们。”
讲完这个来龙去脉后,小李又开始气喘吁吁了。
一个男人体虚成这样,难怪总被老婆欺负,我很可怜的斜了他一眼。
“这么说,你根本没去现场,换句话来说,你其实并不清楚张姐到底有没有从楼梯上摔下来,对吧?”
我猛地站住,语气中的怀疑从三分秒变为八分。
小李毫无城府的嗯了一声:“今天又不是四月一号愚人节,更何况,我跟张姐打交道也打了三四年,从我对她的了解来看,她可不是个会开这种玩笑的人。”
如果这件事,发生在一个星期前,我必定也会如小李这般对张盛不怀疑半分。
现在嘛,我哼了一声,信她才怪。
“怎么,你不信?”
迟缓中小李犀利的望了我一眼。这一眼令我情不自禁的打了个激灵,如果张盛意外的从楼梯上摔下来,正是陈一分计划中的一部分,那么,从确保万无一失的角度去安排,这个中间跑腿传话的角色,必是自己人。
这样,似乎就能更好的解释,为什么张盛的求救电话没有直接打给我或陈一分?
小样,露出这么大一只马脚,还想来测试我的忠诚度,真当我傻呀?
“你说呢?”我故意笑成一幅奸佞小人样,小李的目光看似随意,实则总有几缕余光在我脸上摸索:“我说……”他抬起一只手又将额角的汗擦了擦,就是一把汗的功夫,原本憨憨认怂的一个人气息神态大变,裂开的嘴角下绽放出一抹随时想要引人误入歧途的坏笑,我不由得吃了一惊,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小李吗?
“我说,她是想多了。”
这话听着很玄呀。
我揉了揉太阳穴:“你跟张盛……”
有时候,话说一半比话说全部更能表达出这句话想要表达的真实意思。我眼下的欲言又止,遵循的便是这个套路。
小李不负众望,很懂套路的歪了歪嘴:“张姐一直把我当弟弟看,我也礼尚往来的当她是姐姐,我知道张姐在单位是出了名的性格古怪,爱独来独往,我这么说,你可能有点不信。”
我又不傻,我为什么不信?
“但张姐对我还真是没话说。”小李的再三强调,让我对他的身份确信无疑,正想问问他,陈一分还没来得及说的计划内容到底是什么,就听小李又道:“伍姐,你也听到风声了吧?”
“呃,你指的风声?”我右脚往前一步,左脚跟上,人就往办公楼的方向走,小李跟在旁边亦步亦趋,眼神中流露出的狡黠让他像极了一个经验老道的猎人:“现在都传遍了,你别告诉我,你还不知道这事?”
我呃了一声:“知道是知道,但知道得不够详尽,也就不敢乱说。”
“伍姐,我就说你是个聪明通透的人,不会不知道胳臂拧不过大腿的道理。”我不过是随便谦虚了一下,这小李怎么比我还大言不惭:“但我看张姐在这个事上好像有点糊涂。她是姐姐,我是弟弟,我实在是不忍心看她一腔热血全抛洒在没有希望的事情上。”
唉,等等,他这话怎么越来越邪门?
“我听说,统计部部长的位子,莫经理和崔总都有中意的人推荐。罗部长虽说也是一块硬骨头,在董事会上说得起话,但他毕竟是一个即将退休的老干部,说得起话,不代表有能力护她周全。退一万步讲,老总们念在旧情,最后同意罗部长的提议,将张姐提上去,那往后呢?”小李的左手手背在右手手心上持续不断的敲打着:“往后的日子可还长着呢,万一有人故意在背后挑事,谁来帮她说话?位子这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