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社会的浮躁以及身为普通人对未来变数掌控的不确定性,让我们在很多事情面前表现出彷徨、沮丧、恼怒、挫败、无力、失望……这些消极的负面因子就像单机游戏中的贪食蛇,一点一点吞噬着我们原本就稀缺的理智。
当吞噬达到一定数量,我们终因理智不足,开始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被生活操纵,还是在操纵生活。于是,我们的大脑宛如短路的电板,时不时就要短暂性休克一次,让我们的思考能力与行为能力在那一瞬间,彻底失去领航者。
这样的局面一旦出现,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我们不受控制的说着最决绝的话,却做着最幼稚的事。
就好比此刻的我与姜北笙。
离婚窗口的办证人员终于沉不住气了。
“二位,商量好了吗?”
她咬着牙问道。
我第一次见到一个政府公职人员,对前来办事的人民群众露出如此狰狞又痛苦的微笑。
忍不住想要跟她斗斗气:“既然是商量,自然不会这么快。”
这位五十多岁的大妈眼一瞪,嘴一抖:“速战速决不行吗?”
我眉一皱,脸色有点难看。
中国式人情一直在别人婚姻里扮演着劝和不劝离的角色,她这么亟不可待的样子,不会太不讲人情吗?
我双手紧紧捏住新鲜出炉的结婚证,咳嗽了一声:“你这个态度,我不喜欢。”
姜北笙斜来一眼,也咳嗽了一声:“脾气比我还大,我也不喜欢。”
大妈一听,左半边脸就跟即将中风似的,颤抖个不停:“二位,我办离婚办了几十年,见过中途后悔不办的;见过一来就掐架的;见过一个死活不离另一个死活要离的;也见过哭哭啼啼扭扭捏捏的;还见过签完字相视一笑泯恩仇的……但像你们这样,一坐坐半小时,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干,真的是前所未见闻所未闻。难道,二位是来蹭空调的吗?”
“蹭……蹭空调?太滑稽了,太不尊重离婚人士了,我……我不办了。”
我将结婚证往怀里一搂。
大妈轻飘飘的叹了口气,转而望向姜北笙。
姜北笙轻轻一笑:“她说不办,就是真不办。”
大妈面色一沉,忽然站起来,冲着门外大吼一声:“下一个。”
听说五十上下的女人,容易与一种被医学界定义为“更年期”的坏情绪纠缠不清,我寻思着,大抵就是她这个样子。
与她遇上,多少有点不幸,但万幸的是,成年人的记忆就像一个随时可上锁的匣子,但凡对自己不利的,一律锁进匣子,只当此事从未发生过。
有人将其称之为阿q精神。
我跟姜北笙在回去的车上,终于像两个成年人一样,谁都不提谁是孙子的事。
“那个……”眼见车子就快抵达我家小区门口,我赶紧将头靠在车窗玻璃上,望着从眼前飘过的高楼和大厦,磕磕绊绊的说着:“今天中午……我们,我们要不要……吃餐饭,呃,庆祝一下?”
姜北笙双手紧握方向盘,眼视前方,面无表情的脸就像深不见底的海,令人望而生畏:“你真的……就那么介意我比你小?”
蚊子说过,婚姻生活中绝大多数的争吵,源自于夫妻双方的思想意识出现了不同步。一旦处理不当,夫妻关系就将像两条方向不同的直线,在产生一个交点后渐行渐远。
我谨记这个教诲,所以,不管是我们之间存在的三岁年龄差,还是谁不离谁孙子的偏激,在我这,已经全部翻篇。但在姜北笙那,好像成了一道过不去的坎。
我犹豫了一下:“比起不介意,我介意不是更合你心意?”
他闷了好一会儿,才将眼皮微微一抬:“你突然提到庆祝,不会是你自作主张对谁承诺过什么吧?”
我脊背一凉,对着玻璃哈了口气:“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人,就是我妈觉得上回冷落了你,心里有点过意不过,想请你吃顿便饭算作赔礼道歉。”
“哪有丈母娘给女婿赔礼道歉的?”
我讪讪一笑:“那……你是去,还是不去?”
“你不已经答应了吗?”在黄灯闪起的刹那,姜北笙一脚踩住油门:“不过,你确定……只是吃餐饭?”
我点点头:“我非常确定我只有这个意思,至于我妈,上次你也见识过,她不是一个普通的妈,她的战斗力胜我千百倍。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做了点准备。咳咳,听好。你跟我是大学同学……”
“相差三岁的同学?”
姜北笙快速将我打断道。
我眨眨眼:“呃,同校。”
“从年龄结构分析,我们如果同校,你大四的时候,我才大一,这样两个人相识相爱不是很有难度吗?”
姜北笙的疑问就像沸腾的开水,泡泡破了一个立马又吹出来一个,令我有点招架不住。
我想了想:“你身高马大,刚一入校,就被校篮球队拖去打篮球。一次与校外联谊赛中,你因眼神不好,把我错误的当做球框……”
“我这哪是眼神不好,我应该是瞎。”姜北笙冷笑一声。
我手一摊:“姜北笙先生,你要是觉得我智商不够,编得太鬼扯。那好,我退位让贤,你来。”
“我又没有你这种亲身经历的切肤之痛,即算想编,也不过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罢了。”
监控器上绿灯替换下了红灯,姜北笙慢悠悠的将手刹放下,轻轻踩了踩油门,车子就像一条胖乎乎的毛毛虫,开始缓缓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