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走上前去,对着玉瑾行礼。玉瑾就笑:“不必了。你来回一定疲惫。你按期回了,我的心里便安逸了。”
安歌就也笑:“燕王也担心太子殿下久等,所以提前叫我回来了。”
玉瑾点头道:“他知道我必然挂念你。”
安歌便转过话题,看着玉瑾手里的红灯笼:“太子殿下,这天也停了雨,亮着呢,为何您手里要提一盏灯笼?”
“方才落雨时,天色暗黑。我担心这雨会越下越大,还想乘车前去接你。只是有事羁绊住了。处理完了事,我就提着灯笼,一直在这里等你。不想天又亮了。不过,因为心系你的缘故,也忘了不伦不类,旁人要笑,就由他笑去吧!”
安歌当真心里感动:“太子殿下待我有心了!安歌真是既愧又感佩。”
玉瑾便引她同行:“感佩也就罢了,只是这愧从何来?”
安歌心里咯噔一下,口道:“毕竟太子殿下您身份高贵,这般待我,而我却无以回报的。”
玉瑾轻轻摇头:“安歌,你在我身边,就是回报我了。”
进了书房,玉瑾看着挂在架子上的灯笼道:“虽雨停了,但现在黄梅时节,保不定夜里还要落的。你走时,且将这‘气死风’带走。”
“什么?莫非这灯笼的名字,就叫‘气死风’?”
“不错!我们永夜人,制作的灯笼一向有名,无论多大的风雨,提着灯笼照明,这火儿总是不灭的,所以叫‘气死风’。”
“原来如此。”安歌又问,“只是天色还早,我回房,也不用灯笼照明,莫非今日太子殿下还想听我抚琴?”
“今天你已经很累了,我哪里还要你抚琴?”
“那太子殿下留我是为了什么?”
玉瑾试探道:“你在燕王府,就没有听说什么吗?”
安歌一头雾水:“我不知太子殿下的意思?还请说明白。”
“是关于你表哥燕王的事情。”
安歌更不明白了:“燕王的什么事?我不过就在燕王府逗留了一个时辰,也并不曾听说了什么,还请太子殿下点明。”
玉瑾看着惶惑的安歌,心里度算:按那时辰,安歌已经离开了燕王府吧。“看来你是真不知道。方才我听说,宫里太监去了燕王府宣旨,我父皇将姚璟宰相的女儿,指了给他!”玉瑾意犹未尽道,“想那位姚姑娘和我二弟也是般配!”
安歌一听,心里一惊!永夜皇帝竟将姚灵雨指婚给了玉瓒?
“怎么了?”看出安歌面色煞白,玉瑾疑惑。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有些……意外!那位姚姑娘,是世家之女,门第高贵,极配表哥的。”安歌竭力使自己镇定。
“是呀!不想姚姑娘却对我二弟青眼有加,这当真是再好不过了!”玉瑾正愁寻不着法子劝退母后的心意呢,岂料对方根本待自己无意。
“是呀,这当真极好!”安歌强颜欢笑地附和,却是将头低了又低,“那位姚姑娘,万花大宴时我也是见过的,不但长得美貌,而且为人谦和,这样的人,待在我表哥身边,是再好不过的贤内助了。”
“嗯。待明日上朝了,我见了玉瓒,定要好好祝贺他一番!”玉瑾也颔首。
安歌抚了下额头,轻轻站了起来,对玉瑾道:“我累了!太子殿下若没别的事,恕我先告退了。”
“我也不强留你了。你用了晚膳,便早些休息。”玉瑾隔着帘幕向外看了一看,又道,“明天你醒来后,我着人送你几瓶上好的荼蘼酒。”
“荼蘼也能酿酒?”
“是呀。到了夏天,这东宫各处的阶下荼蘼花落了一地,宫人们往往只将它们扫了弃到河里随水流走。我见了,心里却是不舍,想着这玫瑰、牡丹、桂花都能酿酒,为何荼蘼不能?我不甘心,就潜心研究。好在,到底给我研制出来了,明日就送你几瓶。”
“这荼蘼酒味道如何?”
“闻着清香,喝着浓烈,每天只能作小杯饮。若喝多了,极容易醉的。
“若果然醉了,往口里含一小块醒酒石,也该好了。”
“安歌,这酒固然能清心静目。但喝醉了,醒酒石却也是解不了的。”
“既如此,太子殿下还是自己留着吧。我也不常饮酒。与酒相比,我喜的是茶。”
“你注意一些就好了,毕竟是我的心意,我也只每年初夏,酿上那么几坛。你收下了,我才高兴。”
安歌顺从道:“好!恭敬不如从命!”说完便执起架子上的红灯笼,“我还是提着灯笼走吧,毕竟这也是太子殿下的一片心意!”
“安歌,你将我的话,放之心上,我很喜欢!”
安歌对着玉瑾又拜了一拜,转身要出书房,玉瑾又在其后切切叮嘱:“,我说过的,你我之间,不必客气,日日行礼,不但烦琐,反显生分。”
“安歌不嫌烦琐,太子殿下毕竟是太子殿下。安歌须得注意礼节,不能被别人拿住短处。”
玉瑾朝她叹了口气:“也罢!就随了你吧!”
安歌又伏了伏,便提灯笼出了书房,穿过一道高大影壁,再走一段甬路,回到自己的住处。她轻轻推门,把灯笼挂上,将帘幕卷起,搬出凳子坐在门前,痴痴看着院儿里种的那棵高大的海棠树。海棠花已落尽,树上已结出了不少青涩的小果子,因刚下过雨,好些果子被打落下来,安歌还觉可惜。
她的心里一遍一遍地回旋着玉瑾的话“玉瓒定下亲事了”。不久以后,玉瓒就要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