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病情已是好了许多,张佑在此谢过永兴侯救命之恩。”
“诶,张大人言重了,治病救人乃医者之本,举手之劳又何足挂齿,张大人快且起身。”
百里燕上前扶起张佑,随他一同去往内宅探望张隽。张隽病情好转倒是有些出人意料,要说冰绒花的效果也确实强大,同时先进的医疗措施和条件,也很大程度上挽救了性命,换做是以前,根本是想都不敢想的。
张隽此时正与正室夫人与妾侍用膳,百里燕不便打扰遂逗留在外,张隽闻讯依然还是亲自迎了出来:
“不知永兴侯大驾前来,老朽有失远迎,还望永兴侯见谅。”
鼎炀侯欲行大礼,百里燕忙上前阻止:
“太尉大人见外了,在下此来并无公干,乃是为太尉大人病情而来。既然大人正在用膳,在下少时再来拜访。”
“永兴侯救命之恩,老朽没齿难忘,怎能怠慢了司农大人,一起去老朽书斋中坐吧。”
“今日并无国事,太尉大人应先用过早膳济补气力,饿着肚子对身体害处颇多,还望太尉大人听从在下此言,莫要害了自家性命。”
“唉……那好,老朽便恭敬不如从命了。佑儿,引永兴侯去我书斋,爹稍后便去。”
“诺!”
书斋是大户人家的禁忌之处,很少有外人能进入主人的书斋,鼎炀侯请百里燕赴书斋,可见心中多年的芥蒂已是解开。
张隽的书斋占地不比百里燕的书房小,但藏书真没多少,摆放的玩物奢侈品倒是不少,相比百里燕的书房,张隽的书斋单调的多。
少时鼎炀侯用过早膳,匆匆赶到书斋,多年的疾病,让当年虎背熊腰威风凛凛的大将军,折磨的眼窝凹陷颧骨高凸,须发皆白消瘦无比,全然没了当年那骄横的锐气和不屑一顾的执拗。
待其落座,百里燕用听诊器给他检查了心肺,心脏的跳动十分有力,肺部没有杂音,这让百里燕不免多了一些担忧,之后的脉象异常也说明了这一点。
脉象很沉,时而有力时而无力,乃虚实两证相并,隐有细脉相存,结合最近几日用药,实证乃药物所知,但病邪郁于里,气血内困。
这意味着药物的营养和有效成分并没有很好的转化成人体所需的物质,相反由于虚症,脏腑虚弱气血严重不足,也不足以转化药物,而隐隐夹杂出现的细脉更说明,张隽体质的孱弱正在凸显其本质病因。
综合所有因素,百里燕考虑可能是回返照之相。
回光返照从医学角度来看,是人体机能濒死前生物细胞能量的最后释放,并刺激分泌肾上腺素强行刺激已经衰弱的器官工作,加快心机收缩,而令血压回升,这个过程短则持续几个小时,长则一两天。
如过药物治疗介入及时,这个过程有可能持续更长时间,当能量彻底释放,细胞由盛转衰,生理机能骤降,生命由此开始进入死亡过程。
张隽今日的精神状态,既有回光返照的因素,也有咸王和解与药物的共同效果,也说明冰绒花中某些特殊成份确实有强大的作用。
待他诊脉结束,张隽迫不及待的问道:
“大司农,老朽的病如何?”
病人问这种话,作为医生当然是不能说实话的,以免精神刺激致使情绪波动加速回光返照的过程。
“哦,太尉此病因心而生,因此仍需久养,但总是守在家中而寡于走动,并不利此病医治,在下建议太尉大人这两日应多陪家人四下走动,如此对治疗此病有莫大的裨益。”
张隽闻讯自己病情无恙,很是高兴:
“司农大人妙手回春,救下老朽这条老命,想起当年之事,老朽深感惭愧呀,唉……”
张隽一息长叹,百里燕反比他更紧张。每叹一次气,都是伤一次身,多谈几口气,就是半条命。他们忙是说:
“当年之事已成往昔,你我如今同朝为官,理应为咸国利益摒弃前嫌共同进退。这些年太尉大人虽无作为,但大是大非面前张大人能坚持己见,维护咸国利益,本官深感欣慰。
仅此一事,太尉大人便是有大功于江山社稷,在下看来,太尉大人无愧于咸国,无愧于大王,不枉数十载人生一场。”
“司农大人真如此认为!”鼎炀侯郑重问道,目中满是感激。
“此乃在下肺腑之言,绝无半点虚假。”百里燕肯定道,亦是其真实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