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袭红衫,眉目俊秀,细长的眼睛弯成线,笑道:“太后娘娘万福金安!听闻南阳皇宫的碧玉桥,巧夺天工,在下便让宫人引来开开眼界!不曾想竟在此地,遇见太后娘娘!”
太后瞥了一眼他身后,穿着南阳宫服的小公公,笑道:“碧玉桥,乃早已仙去的造桥大师奇蒙所设计,倒是名不副实的天工之作!”
贺招远走上前几步,快速看了太后一眼,道:“在下斗胆相问一句,太后娘娘又为何在这里?”
太后一愣,遂即笑道:“哀家到底是上了年纪,不比你们年轻人。体力不支,久坐不住,回殿中休憩一会儿,再返回宴会待客!”
贺招远摇头,道:“娘娘青春依旧,比之我们更加精神矍铄数倍,何来上了年纪之说?”
他神色素然,说得煞有其事一般。
只惹得太后忍不住露出笑颜:“你这孩子就是会说话,讨哀家欢喜!哀家亦是双脚踏进棺材里的人,又岂会逃避老去!”
不知为何,眼前这位年轻人,总给她一种莫名的熟悉亲近感,让她心情轻易舒畅起来!
贺招远轻叹一声,道:“娘娘完全不比多虑,在我们永川有个习俗,便是歃血祝寿,在家中老人寿辰当日,杀鸡宰牛,将其血液撒于门前,寓意为挡住此后一年之内的血光之灾!就像方才那舞姬,因躯体承载不了那股冲天福气,以血献福一般,这可是大福之兆,娘娘定然能否万寿无疆!”
太后闻言,沉重心情顿时烟消云散,对身旁的老嬷嬷,笑道:“瞧瞧,哀家一众子孙,还未曾有个像这个孩子一般,能句句说到哀家心坎里的呢!倘若你是个女娃,哀家定然把你留在我们南阳,非认个孙女不可!”
那老嬷嬷笑道:“娘娘所言甚是,这么多年了,老奴还是第一次,见您这般坦然的大笑呢!贺大人与您的这份福缘,可不就是上天拍给您最好的生辰礼物!”
贺招远笑道:“多谢嬷嬷为在下美言!”
他抬眼看着不远处的那座宫殿,又道:“实不相瞒,在下转了一圈,早已口干舌燥,太后娘娘能否赏小辈一杯茶喝?”
太后笑道:“你这孩子倒是实诚!哀家的住处便在前面,你便随哀家一起过去吧!也刚好陪哀家说说话!”
贺招远垂眸掩盖住眼中的嘲讽之意,学着南宫宫人的样子,作揖恭声道:“喏。”
此举又逗得太后,笑个不停。
一路上,贺招远便挑一些街头巷尾的奇闻异事,说与太后听。
只把后者听得,啧啧称奇不已。
见太后直接将其带进起居的厢房,最是习惯于察言观色的宫人,暗暗猜测到此访客在太后心目中的位置,因而,把最好的茶叶拿出来待客。
太后见宫人端来的稀有的玉茗茶,倒是未曾表露出不悦之色,只笑道:“这些踩低捧高的小蹄子,确是急着招呼贵客,直接拿出了哀家的镇殿之宝!这茶来得珍奇,就连皇上过来讨用,哀家都不舍得拿出来多用。也好!今日便以它来待客罢!”
贺招远连忙摆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他忙着作揖,宽松的袖口,撒过茶盏,茶水溅了出来,浸湿了衣衫。
“怎么样?可有烫伤?来人,快拿块吸水的干净帕子过来!”太后又急又笑,道。
贺招远连忙摆手道:“不用麻烦,在下无恙,只是可惜了娘娘的好茶!”
他说着话,自怀中掏出一块绣着红梅的锦帕,看似随意地沾擦着衣衫。
太后在看到那帕子的瞬间,确是脸色大变,她急切问道:“你这帕子,是从何处所得?”
贺招远有些诧异地看着她,道:“娘娘所说的,可是这红梅丝帕?”
他不等太后回答,便脸上剧变,堆满焦急懊恼心疼之色:“坏了!怎地一时糊涂,用娘亲之物来擦拭茶渍,当真是糊涂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