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勃站在李靖后方一些的地方,看着眼前那个一身粗布衣裳还打着补丁的乡野少年,心里满是震动,不过这种震动没有持续多久,就变成了看傻子的神情。
今天从姑父他们口中得知那个两次令他吃瘪的少年,极有可能掌握着一种全新的制盐之法,或者是从别处弄来食盐的渠道之后,他觉得很是不可思议。
那样一个卑鄙的乡野之人,怎么可能会掌握着这样的好东西?但姑父等人的表现,又让他不得不相信。
这样不可思议持续了一阵儿之后,元勃心里忽然就生出了一些明悟——怪不得这个该死的家伙,敢以卑贱之躯行顶撞自己之事,原来是家里有矿啊!
只是现在,这些明悟全都消失不见了,在看傻子之余,他甚至于还想上去逮住这个家伙狠狠的捶上一顿。
你知不知道你手里掌握的东西有多大的价值?你知不知道掌握着这样的方法,可以赚多少钱?
你现在居然就这样给交了出来,你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你母亲真的就不会打死你真个败家子吗?
自己为何会从关中繁华之地,跑到这马邑的荒凉之所?
为何会不住的往这个不冷不热的表妹身边凑?
这样的忍辱负重为的不就是能娶到贵富美,成为人生赢家,让自己的人生实现飞跃吗?
如果自己能够掌握了这样的方法,家里有这样的一片盐矿,谁愿意来做这些啊!
而现在,眼前这个拥有令他羡慕不已东西的乡野少年,居然毫不犹豫的就将这些给拿了出来,还说要救百姓于水火,这怎么不让他生气?怎么不让他如同看傻子一样的恨铁不成钢!
百姓受苦,管你屁事啊!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轻易抛出来的东西,是我做梦都想得到的啊!
这样的愤愤不平充斥在心头,让他都没有发现自己的表妹,此时看着那乡野少年时与往日有着大不同。
可能是生气生的太狠,以至于头皮都有些痒,他伸手往头上摸去想要去挠挠,结果却被头盔阻隔,只能是忍着……
“哈哈,好!实在是好!马邑有小友这样贤明之人,实在是马邑百姓之幸也!”
李靖高兴的哈哈大笑,伸手将躬身施礼的韩成给扶直,而后不等韩成反应过来,抱拳对着韩成就是躬身一礼:“李靖代马邑治下百姓,拜谢小友高义!”
站在李靖身后的李烟,也立刻随着父亲施礼。
恨不得捶死这个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的元勃,见到李靖李烟父女二人都这样做了,心里虽然极为不情愿,但在原地愣了一会儿之后,也只好咬咬牙,朝着眼前那个乡野少年,抱拳躬身。
“阿呀,小子何德何能,担得起郡丞这般礼遇!”
韩成赶紧往一边避让,并对着李靖躬身施礼。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眼前李靖对自己这样的礼遇,韩成自然也不能失了礼。
李靖直起身子,并将韩成扶起:“小友做出此等有功于社稷与黎民之事,这一礼,小友自然受得!”
“那后生,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才长,凡是可都要想清楚了,有些事情,只要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追悔莫及!”
那供奉面色铁青,盯着韩成在做最后的努力。
韩成与李靖、李烟、元勃一起转头,望向那供奉。
李靖目光锐利,李烟充满了愤怒,恨不得现在就出手将这人的腿打断,再用他的脚丫子塞住嘴,让他在这里唧唧歪歪不成。
元勃的目光里,却带着躲闪与畏惧,毕竟对方可是晋阳王家,而他的姑父,虽然出身关陇,但却也只是关陇的一个中等世家而已。
如今姑父这样的举动,无疑于已经把晋阳王家得罪的死死的了,这让他如何不担心。
如果不是有着种种的考虑,他此时都想要给自己这姑父划清界限了。
韩成看了对方一眼,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出言多说什么,而是转首对李靖到:“不知郡丞可有闲暇?若郡丞有空,还请移步到寒舍稍歇,小子虽家贫,有客前来,也愿奉上热水一碗,并演示制盐之法与郡丞观看。”
说这些话的时候,韩成的声音不大,但也不小,以那供奉为首的一行人,都是将之听到了耳中。
相对于用语言和对方针锋相对的打口水仗,韩成这种直接无视,并表明了立刻就将制盐之法告诉李靖的做法,更能令人感到气恼。
那晋阳来的供奉把牙齿咬的咯吱吱作响,面色阴沉的能够滴出水来,此时此刻,他只想把这个坏他大事的家伙,给撕成碎片。
只是,有李靖带来的这些两百兵卒在,他这时偏偏又奈何不了韩成分毫。
这种憋屈的感觉,别提有多难受了。
“哈哈,小友就是不说,我也定要叨扰一番。“
看着那供奉,以及那些王家分支之人一个个如同吃屎一般的样子,李靖的心情要多美妙就有多美妙。
这些日子他可是没少受这些家伙们的气,现在,有了眼前这小友,这些憋在心里的气,一下子就都抒发了出来。
当即便笑着点头同意,并亲切的挽住了韩成的手,让韩成与他并排行走。
韩成面皮忍不住的抽了抽,他在后世,只见过女生和女生一起手挽手逛街去厕所的,两个大老爷们手挽手这种美妙的景象可从来没有见识过。
谁能想到,来到了古代之后,自己突然之间就变成了构成这副美妙场景中的一员。
虽然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