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里,红烛椅。
莫雪伊也不知道坐了多久的时间,只是感觉自己的腰都僵硬如铁。她曾一度想要自己掀了盖头,好好休息一番,却碍于一旁的喜娘,才放下这样的念头。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喜娘赶紧迎了上去,笑道:“王爷大喜,可要赶紧掀了盖头看看美丽的新娘,再饮上交杯酒,美美满满,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夙璃天一句话未说,一旁的谈书却已知自己主子的意思,拦住了喜娘,并把她请出了新房,喜娘本还有些犹豫,却见夙璃天越发冷峻的面容,便识趣地出了新房。
其他人见此也赶紧跟上谈书的步伐出去了,唯有红芍红药两人站在一旁不动,神情之中还带了点戒备。
莫雪伊虽盖着红盖头看不清,却能根据听到的动静猜到眼前的事,唇瓣微动,淡淡的嗓音里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
“红芍红药,你们先出去!”
“是。”两人齐应了一声。随后,红芍拉着不情愿的红药出了新房,还顺手把门给关了,带起一声“咯吱”的声响。
偌大的新房,就只剩夙璃天莫雪伊两人。
谁也没开口,唯有一片沉默蔓延。
即便隔着红盖头,莫雪伊仍能感觉夙璃天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不是灼热,而是一种说不上的复杂。
她猜不透他的想法,刚刚如此做法,必是有话要跟她说。也因如此,她才把红芍两人打发出去,却不想,他久久不说话。
夙璃天是个怎样的人,莫雪伊不知道,却也能从其他人的口中得知,这是一个极度骄傲的人。本以为她那样算计了他,今日洞房之夜,他极有可能是不会出现的。虽不知是什么令他改变了注意,但他不开口的话,她也不会开口。
若比耐性,或许没人能比得上她。
宫里三年的隐忍,从来就不是说着来听的。
莫雪伊这般想着,便坐得更加端然。
久久的,空气里才传来一道声音,冷冽中饱含锐利。
“那一夜,是不是全在你算计之中?”
“是。”莫雪伊勾唇一笑,回答得毫不犹豫。
“砰”的一声清脆,是酒杯落地的声音,伴随着而来便是夙璃天隐含怒气的低沉声音:“好,凤华你果真是好!”
“南宁王谬赞了!”莫雪伊客气地回道。
哗啦一声,是更大的声响,桌子上所有的东西被清扫落地。莫雪伊还没反应过来,只觉眼前似有风吹来,眨眼一瞬,盖头便被高高地掀起。
映入眼前除了远处滴泪的红烛,便是夙璃天那一张俊美冷峻的面容。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目光如寒,冷冽至极,薄薄的唇更是吐露出令人胆颤的话语:“你可知,本王此生最恨被人算计。”
莫雪伊丝毫不惧,只展颜一笑,“那妾身很荣幸地成为算计南宁王的第一人。”
虽自称妾身,但却是满目的张扬与骄傲,看得夙璃天内心又是一阵怒火,当场就控制不住地捏住莫雪伊的下巴。
“你当真以为,本王不敢对你怎么样?你可别忘了,你如今嫁入的可是南宁王府。”
莫雪伊仰头,丝毫没有在意夙璃天此刻的动作,她只是勾了勾唇,一片笑意荡漾在唇角边,声音低低的,却让人更有兴致去聆听。
“南宁王,你可知,父皇在世时,凤华曾问过一个问题,南宁王权力之大,就不怕此人存有异心,危及朝廷吗?”
说到这里,莫雪伊看了一眼南宁王,轻声一笑:“你可知,我父皇给了一个多有意思的答案吗?他说,满脸的笃定,南宁王不敢!”
最后五个字,她说得很慢,清清楚楚地落入夙璃天的耳里。就这么一句,明显地看出他眼色一闪,但又很快地恢复镇定。
莫雪伊却不管,只继续说着:“可这样的答案,正熙帝不知,太后就更不知了。人人都道,财帛动人心,却不知那权才真正是动人心的东西。只是不知道,又有多少人的心能够为之不动呢?”
夙璃天松开了捏住莫雪伊下巴的手,倒退一步,深深地望着她,眼里意味不明,却也暗藏危险,但看到莫雪伊丝毫不惧地迎上他的目光,他终于轻笑出声:“传言不可信,凤华公主聪慧得令人侧目,只可惜的是,一叶障目之人处处都是。”
话落,他转身便大步离开了新房。
当房门被打开的时候,在外面久候着的红芍等人才稍稍地安心,天知道她们在外面听到里面不断传来的声音,是多担心。冲动的红药多次想要进屋去,却被谈书给制止住了。
夙璃天出来的时候,脸色一如既往地冷峻。
这让暗中观察的红芍松了一口气,拉着红药匆匆地跟夙璃天行礼,就进屋去了。在看到新房里虽有满地的破碎瓷器,但莫雪伊除了盖头被掀开之外,人还好好地坐在新床上,无半点事才放下心,赶紧招呼人把地上的瓷器给清理出去。
相比红芍,红药就是一步上前,赶紧问道:“公主,你没事吧!那南宁王没对你做什么吧!”
“没事。”莫雪伊摇头,看了一眼在忙碌的红芍,便对着红药道,“你先伺候我梳洗,这一身新娘装扮,可把我累死了。”
红药欢快地应了一声。
等到莫雪伊梳洗完毕后,之前碎玉轩伺候的人基本都在,林氏、陈氏、秋菊……只不过她们的神情却在灯光的映照之下多了一丝微妙。
只需稍稍一想,莫雪伊便可知这似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