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隐傲立在诺克斯托拉的影子中,周围横七竖八地躺着士兵的尸体。看着这充满讽刺意味的景象,他脸上露出了微笑。这些凯旋拱门由黝黑的石块搭建,最初的目的是为了炫耀诺克萨斯的力量,向途径门下的人灌输着恐惧,以获得人们的忠诚。然而现在,这座拱门却成了墓碑,标示出虚假的力量和盲目的自大,还象征着这群死去的战士被自己的恐惧所吞噬葬送。
凯隐喜欢恐惧的味道。这是他的依赖,也是他的武器。正如他在影流教派的师兄弟精通武士刀和手里剑,凯隐精通的就是恐惧。
时隔多年,他再次踏上诺克萨斯的土地,在敌军将士即将遭人遗忘的尸首中,他感到了一丝不安。就像风暴来临前的压强悬在空中一样,渴求得到释放。
奈久里和凯隐同为影流教派的弟子。他将手中的刀反握,打算公事私事一起了结。凯隐有些惊讶——奈久里差点儿就完全藏住了声音中的颤抖:“想好了吗,兄弟?”
凯隐一言不发。他的双手松垮地垂在两边。他知道一切都在掌握之中。虽然如此,但他却有一种隐约的、似曾相识的感觉,似乎曾在梦中经历过这一切。这感觉一闪而过,旋即无影无踪。
二人之间凭空升起一个声音——充满了黑暗和憎恨,回响着万千战场上的痛苦哀嚎,挑唆两个人开战。
“谁才是够资格的人?”
劫召来了座下最强的弟子。
教派的探子已经证实了一个令人胆寒的传闻。宿敌诺克萨斯发现了一柄上古时期的暗裔巨镰,强大的力量堪比艾欧尼亚的任何魔法。镰刀的拐角处瞪着一只猩红的憎恨独眼,诱惑着那些强大的人类持其上阵搏杀。不过很显然,目前没有任何人有资格使用它。所有触碰过它的人,全都迅速而又痛苦地被它的恶意吞噬,所以现在它正被锁甲和粗布重重包裹,由一支马背兵团押送往不朽堡垒。
悉达·凯隐知道自己将会接受怎样的指令。这将是他的最终试炼。
他来到滨海城市芬多之后,逐渐意识到了此行的意义。深入敌人领土进行作战虽然鲁莽,但凯隐也不是什么谨慎的人。他的天赋无人能及,因此劫也不可能放心地将艾欧尼亚的命运交给别人,所以毫无疑问,凯隐命中注定要成就一番大事。
他在黄昏来临前就布置好了陷阱。夕阳渐低,马背兵团远远地出现在了视线可及的地方,在橘红色的天际扬起一缕烟尘——他有充裕的时间解决掉诺克斯托拉的三名卫兵。
他悄无声息地在拱门长长的影子里移动,这时第一名卫兵开始在周围巡逻。凯隐唤出暗影魔法,走进了黑色的石墙,就像是开启了一道只对他一人开放的暗门。他看到两名卫兵的剪影,双手紧握着长枪。
他从阴影笼罩的高墙中突刺而出,徒手抽空了第二名卫兵的生命。还没等第三名卫兵做出反应,凯隐就化为了纯粹的黑暗,溶散在空气中,随后急速掠过石子路,在对手面前重新现形。只一眨眼,他就扳过了卫兵的头,轻而易举地拗断了他的脖子。
第一个卫兵听到了尸体砸在地上的声音,转过来与凯隐打了个照面。
这位刺客露出了微笑,正在尽情地享受这一刻。“动都动不了了,对不对?”他一边嘶嘶地说,一边再次遁入诺克斯托拉的阴影中。“恐惧……”
卫兵浑身发抖,他看到自己的影子涌了上来,变成了凯隐。
“现在你应该跑了,诺克萨斯人。去告诉他们,你都看到了什么。”
卫兵丢掉了手中的长枪,向着芬多的方向夺路狂奔。但他没有跑远。
另一个身影出现了,奈久里身穿和凯隐相同的漆黑外褂,从诺克斯托拉的高墙后一跃而出,将武士刀刺入了那名逃兵的腹中。他与凯隐四目相对。“声势浩大的诺克萨斯之力,自欺欺人……”
“我早就知道你很冲动,兄弟,”凯隐狠狠地说。“但没想到你会这样。一路跟踪我这么久,就是为了沾我的光?”
然而没时间给他说教,马背兵团靠近的声音已经近在耳边了。
“奈久里,滚远点儿。我之后再跟你算账。如果你能活下来的话。”
黄昏时分的长长阴影藏住了尸体,兵团几乎已经走到拱门正下方,才发现有异样。
“停!”走在最前面的先锋大喊一声,抽出剑。“分散!警戒!”
马背兵们不解地纷纷跳下战马,于是凯隐第一次亲眼看到了他们运送的货物。和劫所说的一样——包裹在锁甲和粗布中,绑在一匹健硕的芬多沙驹的背上。
奈久里从不认为耐心是一种才能。他毫无谋划地冲向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名士兵。而凯隐总是会在挑选目标的时候仔细斟酌,所以他瞄准了先锋首领,让他倒在了自己的剑下。
他回头看向那匹芬多沙驹,但上面的镰刀竟然不见了。
不。他早已自断后路,没有了失败的余地。
“凯隐!”奈久里一边大喊,一边不停地斩杀着士兵。“身后!”
一名诺克萨斯士兵绝望之下打开包裹,放出了武器。红色的独眼凶相毕露,散发着怪兽般的狂怒。那名士兵的双眼却失去了灵光,对着自己的战友们狠毒地挥舞手中的兵器。显然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只徒劳地想要抛下手中的巨镰。
传闻是真的。
那名士兵的血肉之躯正在被暗裔的力量腐化,在剧痛之中扭成一团。凯隐再次唤起暗影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