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看来邬真把你教得很好呢……也罢,毕竟三弟时她就被委任当教育系,在教人上她可是相当厉害。”邬言仿佛怀念般的眯起眼睛,随即自觉话题有点扯远般的摇了摇头。“有点扯远了,黎阳府的体系你很清楚,那集落管理的部分呢?” “这个嘛,我记得集落那块是委派集正管理,但实际却是接近半自治吧?”在木野集对此有深刻体验的谷辰,当场回答着。 统治黎阳领的黎阳府,在领都和领城中均设置有相当完备的衙门机关,但对城池周围的集落,却是采取委派集正的形式实施半自治的管理。 黎阳领民风彪悍,像木野集那般散布诸地的集落,多少都有着凭借地势抗拒荒怪的本钱。不过集落圈内的资金物流等,说到底最终都会涌向中心的城池,因而这般以城池为枢要来掌控周边集落的形式,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最适宜黎阳领的统治体系。 “……真不错。要是职务考核的话都能给你打满分了。” 女掌府欣然点头,和旁边侍郎李儒交换了下别有意味的视线。 制做灵药铸器的坊师,当然再怎么说都和愚笨扯不上关系。不过所谓术业有专攻,精通坊造的高手就未必就是处理政务的贤才。真要说起来,其实绝大多数坊师的政治理解力都相当低下,甚至还赶不上领府的基层官僚,有的还偏差得厉害。 然而,眼前这位明显是超出格别的例外。 自身聪慧再加上女司书的精心调教,让谷辰对领邦政治的理解跟见识遥遥超出坊师均值。单从这番流畅问答来看,就足以在紫辰阁里担任内阁幕僚,更不要说其本身的坊造才华亦非同寻常。 像这般兼具高度政治力和非凡坊造力的人材,放眼商离皇朝恐怕也寥寥无几。尤其对募集人材有着格外贪欲的女掌府来说,在欣喜得到卓越人材的同时,邬言也情不自禁对某人一人独占太多才干而生出些许怨恨来。 毕竟单看政治力的话,谷辰已足以取代调往秘侦司的张济当她的左右手了,但这样做的话,好不容易有点起色的坊造司就会立马萎靡。相反坊造司若做得风生水起,那就会变成紫辰阁这块痛失能吏的情况—— 恨不得把一块硬币扳成两半花,大概就是掌府女杰此刻真实心情的写照了。 另一方面,不知缘由被邬言瞪得莫名发慌的谷辰,咳嗽着抛出新的话题来。 “咳。我知道领府的统治体系,但这和蜃楼和有什么关系?” “嗯,这个嘛,虽然由我来说有些奇怪,但黎阳府的统治力在城池阶段尚算巩固,问题出在基层集落那块。”借着谷辰提问的机会,邬言也把飘远的思绪扯了回来。“集落名义是领府委派集正管理,但实际许多事务都由集落自行处置,结果领府的影响力也因此而薄弱。针对这点,本来是可以通过加强集落跟领城的交流联系来解决,然而黎阳领却偏偏没法这样做——” 你知道为什么吗? 女掌府顿了顿,朝谷辰投来询问的目光。 “……你是指,荒怪吗?”谷辰稍稍思考下后回应着。 “嗯,卿说得没错。”邬言抬起手指划向窗户位置,神情相当苦涩。“别的坊师姑且不论,但卿前往荒野的次数比拓荒者还多,应该很清楚城外的通行状况。” “啊啊,确实如此。”对掌府女杰的断言,谷辰也点头认可。对踏破沌墟、来往荒野如家常便饭的他来说,确实要比绝大多数的领府官役都更清楚城外的状况。 在十二诸侯领中,黎阳领以浓郁灵梵与繁茂自然而闻名。 从繁茂自然中蕴生的无数荒怪族群,把黎阳领切割成数以百计的“猎界”。占据猎界的荒怪族群,会对踏进自家地盘的过往商旅发动无差别的袭击,结果令得城领跟集落间的频繁往来变得极其危险。除了雇佣拓荒者护卫的驮队外,就只有全副武装的军队能来往自如。 平常时候,各集落靠着商社驮队跟所属城池进行定期的物流贸易,而有紧急情况时集正便用信鸢联络领府求助,如此便已是当前条件下的极限。 荒怪阻滞了集落跟城池的交流,结果令得集落成为领府统治力无法贯彻的短板。蜃楼等势力也正是抓住此盲点,才得以在领府眼皮底下频频作乱。 “也就是说,不光是蜃楼的手段厉害,黎阳府本身也存在结构缺陷吗?” 得出此番结论的谷辰不禁讶然。 领府的统治力难以深入到集落基层,也就意味着黎阳领内数以百计的集落,皆可成为蜃楼制造骚乱的苗床。对付蜃楼也无法像谷辰当初的乐观期许那般,只要黎阳府动员相应的暴力机关就能将其轻易讨伐。 今次木野集骚乱算是瞎猫撞上死耗子,在集落基层遍布漏洞的现状下,黎阳府别说讨伐蜃楼了,就连想揪出其行踪都是相当困难的事情。所以邬言才会召集兵曹司和秘侦司等要员开马拉松式的长会,摆出严阵以待的架势来。 有秘侦司和兵曹司联合清剿的话,蜃楼活动应该会得到相当的抑制,然而要想从根本上斩断其祸乱集落的危险,那就非得对黎阳府的统治体系进行大调整才行。这已遥遥超出了治安战的范畴,难怪女掌府会焦虑得抽起烟来。 当然,身为格物坊主兼少监司,谷辰无论感情或立场上都和掌府邬言站一块儿。但实际上面对这种遍布基层的结构性bug和偏挑空子钻的恶党,一时间他也很难想到什么有效的解决手段。 唯一能肯定的是,这番情报交换确实是非常必要的,从根本上刷新了他对蜃楼威胁的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