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卿芸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
杨文舟无声地抱住妹妹,他比她大了二十几岁,这时他从來拿着当女儿看的妹妹,今日见她这般光景,他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疼得要命。
他轻轻理着卿芸额前的秀发,想起她小时候扑在他怀里撒娇的模样,她甜美的笑容依稀印在他心头。想起抄家那天,她死死拽着他的手,哭着要和他一起走,她不愿意被抓进那不见天日的牢笼。
“芸儿,王爷,待你不好吗?”他來本是打算教训教训她的,让她收收心,乖乖地跟着安平王。
可是所有的算盘,所有在心底里已经徘徊过无数次的话在见到她的这一刻,终究还是沒能说出口。
如果,司马轩真的待她不好,就不要再坚持了吧!
卿芸眼角早已湿了,她窝在他胸口呜呜地哭起來,低声地说:“不,他待我很好!”
司马轩待她很好,一直都很好!她沒有撒谎。
只是,她从來看不透他的心,她想要一生一世唯一的爱,可他甚至连一个“爱”字都不曾说出口!她需要那一句“我爱你”,以及那三个字所带來的安全感。
杨文舟轻轻拍着她的背,任由她哭着,喟然长叹!
卿芸哭了好一会,却突然又抬起头來,伸手抹了抹眼泪,柔柔一笑:“大哥,快别在这站着了,进屋去吧。”
卿芸拉着他沿着回廊往屋里走,杨文舟跟在卿芸身后,眼睛扫过这长长的回廊。沒一根木料都被打磨地无比光滑,而且沒有上漆,他看着卿芸扶着栏杆的手,嘴角竟现出了笑意來。
刚才栾秀领着他进來的时候,告诉他这回廊是司马轩命人建的,司马轩看來还算细心。他伸手也抚上了那栏杆,木料光滑,就不会伤到卿芸的手;若是上了漆,一时半会是干不了的,沒有上漆正好也不会脏了卿芸的手。
进了房里,才刚坐下來,贺长平已经拿着新的药带进來了,栾秀端着一晚药跟在他身后。
“换药了,说了多少次,用药的时候不准哭!”贺长平轻斥着,语气里却都是宠溺。猛地,他看到了坐在一旁的杨文舟,怔了片刻,忽然放下那药带抱拳行礼。
“您是卿芸的大哥吧?在下贺长平!”贺长平说着,似乎又觉得仅仅是抱拳还不够,竟然跪下來要磕头。
杨文舟被吓了一跳,赶忙弯身去扶,却听得贺长平固执地道:“谢谢您一直照顾卿芸。”他说着,真的拜了下去。
卿芸并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直到听见那重重的磕头声。
“哥……”她轻唤着,杨文舟便赶忙捉住了她的手,可她的脸却分明沒能对着他,而是对着那传出磕头声的方向。
“芸儿,哥哥理当谢谢他!”贺长平说着,又磕下两个头,这才起了身,张罗着给卿芸换药。
眼睛上的药带解下來的那一刻,突如其來的光亮让卿芸忍不住捂住了眼睛。贺长平和杨文舟不知就里,都急忙问道:“怎么了?”
贺长平只当她是哭坏了眼睛,轻柔地在她耳边说:“不怕,我们进京去找司马轩,他必须得给你一个交代!”司马轩临走时曾说,她不能总哭,那会破坏药性,若是哭坏了,她就只能换一双眼睛。
大不了,他的眼睛给她好了!
卿芸听到这话,赶忙摇了摇头,这才轻轻拿开了手。她低声而欣喜地说:“我,我能感觉到光亮了。”
她能感觉到光亮了,拒看不见,可这终究是一个好消息!
贺长平抱住她,眼里竟然溢出泪來。他用衣袖轻轻替卿芸擦着眼角的泪,柔声说道:“來,换药!”那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欣喜。
栾秀也笑了,说道:“奴婢去写信告诉王爷。”
可是下一刻,贺长平却拦住了她。“不准!”他说:“他害芸儿变成这样子,怎么能如此轻易就让他安了心。你若还当芸儿是你的秀,就别告诉他!”
栾秀怔了怔,看了看卿芸脸上那掩饰不住的笑意,这么久以來,这是她第一次如此发自内心的笑。鬼使神差地,她居然点了点头,低声说:“好!”
眼睛有了希望,让卿芸走出了阴霾,傍晚时分,她拉着贺长平、杨文舟、还有路长风和秦疏影在花园里捉迷藏。
这花园卿芸走得并不很熟,捉迷藏于她而言就比别人难了几分。可是她真的好像玩一玩,好好开心一下。因为天色已晚,出了王府也沒什么可玩的,贺长平又不许她荡秋千,生怕她会摔下來,几个人就只好捉迷藏。
卿芸无疑是最好抓的那一个,她看不见,对这花园又不熟,每每还沒藏好就被人抓住了。
卿芸撇着嘴,有些不情愿的样子,她歪着头思索着他们可能会藏在哪里,摸索着找了一会,竟然一个都找不到。她恼了,大喊一声:“哥!”
“在这呢。”
“哎!”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卿芸脸上这才露出了笑意,一转身就抱住了杨文舟。
“我抓住了!”她开心地笑起來,时光仿佛一下子倒流回小时候。她在自家的花园里和三个哥哥玩捉迷藏,每每找不到他们就大喊一声哥,然后三个人就会一起应她,由着她一抓一个准。
杨文舟便轻轻地刮了她的鼻子,低声嗔道:“小丫头,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调皮。”
卿芸就赖在他怀里轻笑,一边撒着娇喊哥哥。
可是突然,气氛凝重了下來,叶迷走了过來,有些阴阳怪气地笑:“玩的挺开心,王妃是不是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