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小小恼羞成怒,道:“方才是方才,我现在头痛得很,这夜我值不得。”
一旁芍药听了,连问她为何头痛,池小小沉声道:“我自入地宫以来身上就不太适意,现在更有每况愈下之感,这地宫里想必有什么怪东西——你们难道没有觉得身上不快么?”
鱼玄机也没抬头,只是将眼睛转过来看她,定定道:“你可知道那是什么怪东西攫着你不放么?正是阎王爷呢,池小小!你自己不敢说出来罢了,死期将至的滋味如何,不如趁这时候给我们好好说说,让我开开眼。”
池小小双眼欲眦,秦棠姬却迟疑道:“不瞒小宫主,这怪异感觉并非池谷主一人觉得,我自入了地宫以来,也觉得十分不快,然而也说不清楚为何。”
芍药道:“糟了,莫不是我身上的怪病传到你们二人身上去了,我自前夜开始,却觉得身上力气恢复许多,在铜钉池受这样的伤、流那么多血,都没有一点事呢。”
芍药说这番话时,秦棠姬脸色已经渐渐变了,她满面惊怒地转过身去看了看芍药,忽然暴起伸出手捉住她发髻、将她头颅凑到眼前看了一眼,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鱼玄机,你做的好事!”
芍药眉间露出的,是一枚新育成的观音痕。
一见师父发怒,莺奴也马上弹起身来,迅速将鱼玄机护在身后。池小小面色最是复杂,此刻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鱼玄机似乎有恃无恐,嘻嘻笑道:“那天我让你试试茶汤时,已经喂你喝了两条蛊虫进去,现在一月过去,你也是观音奴了!怎么样,你与你主人竟然也有平起平坐的一天,该谢谢我!池小小寿命不剩多少了,你还要从她那里再分一点,她过不了多久就该见阎王去了,你也该换个主人唤唤,称我一声鱼宫主也好,叫我鱼谷主也可,你们绝尘山谷总之要改朝换代了!”
池小小这才从牙缝里狠狠吐出一句话来:“鱼玄机,你心肠里莫不是毒虫老鼠,芍药身上没有武功,对你又有什么用处,你要拖她下水?!”
“我可是在做好事呢,芍药从今天开始强身健体,还可以整整活上三十年,赶得上六十大寿,那时候连我都灰飞烟灭了,她还活着,岂不善哉!——怎么,你自然也可以当即一掌打死她,便不致死在我们寻到血棠印之前,也免受身上许多不爽,你杀么?”她这样说着,眼中放出凶光来,身体却往后退了一些。
秦棠姬还未听完,一只手已经向着芍药脖颈上劈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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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小小大惊失色,伸出手去与秦棠姬挥到一半的手臂撞在一起,秦棠姬这一掌力道何其大,乃是杀人之力,池小小全身受之,一道鲜血立即从鼻孔里喷出来,溅了芍药一脸。秦棠姬受了三成反噬,体内真气也撞得粉碎,喉中发出一声痛哼。
秦棠姬的性格便是不论与谁同盟,只要谁此刻忤逆她,她绝不会相让半分,这是她血液中的本能。池小小应了她第一掌,必然还要扛她第二掌,而这第二掌已经在半空中了!
池小小眉头也不放松半分,竟是猛喝一声,又将秦棠姬第二掌发疯似的挡回去;两掌未成,秦棠姬胸中怒火已经窜过头顶,眼看就要杀红眼,池小小怒吼一声:“你若是一定要杀掉一个,不如就杀我,只要你杀得了!”
秦棠姬惊极反笑,暴喝到:“池小小,你是昏了头了,我杀了你再去杀她,岂不是易如反掌!”眼看池小小一招“气刀”已经出到一半,秦棠姬忽然收了势,伸出手去猛地捉住池小小手腕,眉头间的杀气也收回腹中,喘着粗气紧盯池小小的眼睛——“不该打下去了!”
这次倒轮到池小小吃了一惊,秦棠姬竟然也有突然分清敌我的时候。她伸出手臂抹掉鼻下两道鲜血,转过头去看鱼玄机——这小姑娘脸色也不好看,看到两人突然同仇敌忾,表情也突然畏缩起来,额头上流下冷汗如瀑。
莺奴将她牢牢护在身后,鱼玄机仍然声音发抖,强作镇定,颤抖着慢慢说道:“不要过来。”
哪有人听她的话,秦棠姬和池小小的脚步都已经各自向她迈了过来。这等气势连莺奴也没有见过,她眼见师父的眸子里已经聚集起层层火焰,如果这一招下去,可能伤到她也在所不惜!
正在这时,鱼玄机的拳头缓缓紧握,一股钻心刺骨的钝痛从观音痕处直逼三个大人的颅骨,芍药的痛哼第一个传到众人鼓膜,人一瞬间就倒在了地上。鱼玄机只是稍稍借力,芍药必然首当其冲,片刻就会一命呜呼!池小小立即抱住头低吼一声:“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