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表示对此前怠慢的歉意,林邑国王一大早就排开了仪仗来到迎宾楼,但却没有打扰,而是默默等待李重义,王普等人起床。王普洗漱的时候发现林邑国王一行等在院子里,吓得漱口水差点呛了,他还当这伙人闯进来是识破了李重义的计谋,要过来杀人的,但看了一会儿,见这些人神态恭敬,便稳住了心神,回屋穿好了自己的锦衣卫飞鱼服,出来与林邑国王等相见。
孤落支作为联系人,自然是要做介绍的。他满面笑容地来到王普跟前,先行了礼,然后道:“上使,我王为表歉意,自清晨便等在此处,见上使未起,不敢打搅,已经等了约有一个时辰了。”
王普也赶忙道:“林邑王实在是太客气了……哦,错了,错了,该叫安南王才是。”
一声‘安南王’,令林邑国王大悦,用眼神催促孤落支,让他赶紧介绍,他已经等不及要与唐使交谈了。孤落支也是一个会做人的,便道:“王上,这位便是大唐副使大人,出身中原五姓七望之首的太原王氏,深得大唐皇帝陛下的信任。”
林邑王微微有些不悦,怎么出来个副使?本王亲自来此,正使怎么不来相见?
若是邻国使节,此时他恐怕已经要暴怒了,但面对大唐,他还是识相地收起了脾气,副使也是大唐的副使,比邻国的正使,也要尊贵得多。
林邑国王与王普恭敬见礼,道:“小王见过天朝副使,这几日多有怠慢,还请副使大人不要责怪才是。”
“好说好说、”王普笑呵呵道:“贵国的事务,与我大唐无干,我等奉皇帝陛下旨意,来真腊购买稻种,只要有稻种,真腊还是林邑,都一样。”
“小王明白。”昨天孤落支已经把这些话说了的,如今印证了一遭,林邑王更加放心,道:“一切就依上使昨日之语——呃,小王有一些事情,想与正使大人商议,不知能否一见?”
“自然可以。”王普笑道:“只是我们正使大人,生性豪放,喜饮美酒,昨日豪饮到半夜,恐怕还未起来,我这就去叫他。”
孤落支忙解释道:“王上不曾见过正使大人,那可是一个大大的英雄啊,身高丈二,我从未见过如此高大的巨人。”
林邑国王有些不信,在林邑,真腊,扶南这些地方的人,个子普遍矮小,五尺已经算是高大了。像这位孤落支,也就四尺多一些,还不到五尺。林邑国王倒是显得高大,也不过五尺出头,按李牧前世来说,一米七的个子。
“既然上使还没起,那小王再等等。”
“不必等,我去叫。”王普返身进入迎宾楼,来到李重义的房间,见他早已经起来了,正在穿戴自己的铠甲。
在初唐这个年代,所谓‘甲’,多指的是皮甲。南越之地,也有藤甲,而只有最精锐的重装骑兵,才会穿金属锁甲,但也不是全身,护胸,护腿而已。这不仅仅是因为造价的考虑,更多是因为人的力气有限,如果穿了全身的锁甲,重量超过数十斤,一般的人穿戴了都站不起来,何况是打仗了。
但对李重义来说,完全不是问题,他天生力大无穷,百八十斤的铠甲穿在身上,跟穿皮甲没什么两样。所以李牧才给他打造了全身铠,这一套铠甲穿在身上,身上要害全部护住,可谓是严丝合缝,除非有人能够用巨力震碎李重义的骨骼,让他失去战力,或者耗尽他的力气,让他力竭,基本上是不可能伤到他的。
但这玩意有个缺陷,就是穿戴起来非常慢。毕竟是铠甲,不如皮甲轻便。李重义自己穿,得半个时辰,有人帮忙能快些。现在就是李崇义和另一个锦衣卫在帮他穿。
王普帮不上忙,在旁边对他说外头看到的情况:“我刚刚看了,跟随林邑国王来的,有数十仪仗,还有十几个大臣,那些大臣没有介绍,但看他们的神色,似乎都比这个叛国的孤落支要位高权重。在院子外头,又来了不少兵丁,看起来像是他们的禁军,这些人都穿着藤甲,手持弯刀。”
李重义嗤笑一声,道:“藤甲算什么?这些家伙穿不起皮甲么?”
“现在是笑话人的时候么?”王普急道:“咱们不过十余人,对面可是上百人,院子里就这些,外头还不知有多少?咱们跟城外的人联系不上,难道你真的打算咱们十几个人,去bǎng jià他们数百人么?”
李重义把头盔扣上,通过漏出的孔,王普只能看到他黑白分明的眼睛,看不到他的表情:“我没打算bǎng jià他们数百人啊?我只bǎng jià林邑国王一个,你认清楚了么,那人确实是林邑国王?”
“假不了,察言观色,我还是看得出来的。”
“那就行了,你们都不要下楼去,在这儿等着,我一个人去。”
王普急道:“你说什么胡话,昨日我不是说了,生死一起,你一个人怎么行,我如何跟你大哥交代?我跟你一起去!”
李崇义也叫道:“大哥,我不怕死,我跟你去!”
“到了这个时候,没有商议的时间,都听我的,崇义,把所有人都叫到二楼来,你们在窗口等着,我去去就回!”
说着,李重义提起血狱修罗,径直从楼梯下去了。他本来就又高又重,穿上铠甲更重了,每一步都踩得楼梯吱嘎吱嘎,每一步都犹如闷雷,通通地打在人的心上。
林邑国王与众大臣听到这样沉重的脚步声,心里头有些紧张,这时李重义走出迎宾楼,迎着阳光,血炼战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