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
范久红站在大青沟团部的木屋外看着白雪皑皑想起了这样的诗句,大气磅礴的诗词将他拉回现实之中。
三团其他的营连以来月余,正紧锣密鼓的训练。
日本人并没有上次的失利而寻找他们的麻烦,实际上不是他们不来,而是找到了没法歼灭。
积雪足没膝盖,行走尚且困难,更何况日军的重型装备。
得以舔舐伤口的范久红有充足的时间从新整编三团,现狙击排、机枪连已经重新组建,各部队也已经成满编的状态。
可随着部队人数的增多带来的困扰更大了,早先带来的马肉早就吃光了,顺带吃光了周边村子的鸡鸭猪样,现在林子里几乎看不到什么除了士兵以外可以活动的生物。粮食也呈紧缺的转态。
耿继周脚底的积雪咯吱咯吱的响着,他拄着一根木棍,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过来,满面的疲惫。
口里的哈气清晰可见,胡子上挂着冰珠,帽子的两侧都是白霜。
“司令,你回来了。”范久红张开双臂迎了上去。
耿继周终于是踩在坚实的地面,用力的跺着脚的积雪。范久红忙从墙根下拿出笤帚帮他清扫。
啪啪啪。积雪漫天飞舞,飘打在脸上,天气太冷了,雪融化了并没感觉太凉。
“进屋,进屋。”
屋子中间支着火盆,幽蓝的火花噼里啪啦作响。
耿继周将帽子扔在炕上,坐在椅子上将鞋脱下来放在火盆的边上,穿着袜子的脚紧挨着火盆,手也没停下,拿起两节木头放进火盆,溅起的火花轻轻的冒起,化为灰烬消失在空气中。
范久红给他倒了热水递了过去。
耿继周将水杯抱在怀里,嘴里还在嘶嘶哈哈。
“今年的雪太大了,路难走啊。”
范久红点着头“那可不,这要是光着出去非冻成冰溜子不可。”
“哈哈。”耿继周咧着大嘴“狗嘴吐不出象牙,这天谁抽风了光着出去。”
“司令,你不知道,我们团长就让他们光着膀子来着,就前几天的事,好家伙,一群人光着膀子往身上搓雪。您是没看见。”吴良似是告状的插话道。
耿继周给了一个还有这事的表情。范久红呵呵的笑着摸了摸鼻子点着头。
“没冻坏咯,胡闹!”
耿继周蜻蜓点水般的训教,让吴良有些悻悻然,与其说是训教,不如说是一位长者对后辈的责备。
“司令这次去有什么收获没有。”
他喝了口水,深深的叹了口气。“你知道汤司令是我的老长官,老长官看我回去特别的热情。”
他讲着,眼睛里闪现着很复杂的东西,兴奋,失望,迷茫,不可思议。
“我跟他提咱们的情况,我的老长官跟我大倒苦水,就一个字穷。我也去了解了,部队都欠饷八个月了,八个月啊!”
他愤怒,他愤怒的源泉不应该是这些。是对老长官的失望。
“他儿子.......嗳,不说也罢。”他摆着手失望透顶。
即使他不说范久红也知道,无非是贩卖鸦片。
卖官种烟、苛捐杂税,甚至摧残教育、破坏司法,早以致于民怨沸腾,其军队号称三万,实则全都吃了空饷,有两万的兵力就不错了。
日本人还没行动呢,要是日本人打过去,民众指不定会有什么作态,保不齐跟明末迎接闯王一样敲锣打鼓,鞭炮齐鸣。
“他想让咱们去朝阳南岭。”耿继周不在说,只是静静的低着头看着水杯中的水。
范久红能感受到,他还是有一丝想去的意思,毕竟感情在。
到哪里都是打鬼子,朝阳也罢,锦州也罢,可是去了就没有现在这样自由。更何况,有个地方要不朝阳还要重要。
沉吟了一会的范久红给耿继周点了一支烟,自己也点了一支。
“司令,咱们不说别的,朝阳离咱们太远了,眼下冰天雪地,咱们粮食可不多了,没等到那都饿死了。”
“你说的这个情况我知道。”
范久红长长的叹了口气,你知道还说这个。
“司令,鬼子眼看着就要对热河下手了,咱们不能不有所准备。我是不赞同去朝阳的,我认为哪离的近咱们打哪。”
耿继周抬起头,“你是说....”
“没错,咱们离通辽多近啊,再说司令你不会不知道,开鲁的重要性吧。”
“我怎么会不知道。”耿继周顿时想明白了。“开鲁那是热河的门户,攻占了开鲁,就是打开了热河的大门,鬼子可分兵背上,亦可分兵南下,那时候,上攻赤峰,下伐承德,就由着鬼子说的算了。”
范久红绕道耿继周的身后,双手扶着他的肩膀。“既然司令知道,那干嘛咱们还舍近求远呢。”
耿继周收回差点戳进火盆的脚。穿上鞋子。“毛手毛脚,差点给我点咯。”
“你的意思咱们先把通辽打咯。”耿继周终于是缓了过来,站起身活动了两下。
“当前也只能如此。”
“好,就按你说的办。你整个作战计划出来。咱们再研究。”耿继周终于做出了选择。
范久红将帽子提给耿继周,后者带上帽子出了门。
通辽,是热河东部和东北地区西部最大的交通枢纽城市。
九一八以后,日本就已经将魔爪伸到了通辽地区,日本占领通辽地区后,他们将民国时期的税捐局加以扩充,税种增加、税率也无止境地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