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西斜,鳌山近海,眼见鲸章相斗已至末尾,心有计较的纪泽四下寻摸一圈,旋即手指甲板上的铁锚,认真询问纪铭道“大兄,凭你武艺,若是在此出手,你能否将带绳船锚掷入那巨鲸口中”
“现在出手,大概五成,若是鲸口大开,应有八成把握。”纪铭稍一寻思,中肯答道,他随即醒悟纪泽用意,顿时兴奋起来,“小子,当鱼钩用呢,真够有胆,算我一个”
“好,那就请大兄做好准备,稍后伺机出手。”纪泽满意点头,转而令船上水军做起准备,“封堵船体裂口加固两船联接注意固定身体弩枪准备”
只是,当纪泽下令瞄准巨鲸头部时,许多水军士卒露出惊疑之色,动作也迟钝下来。本来嘛,有这么好的机会不赶快逃跑,看架势却要对巨鲸发起攻击,士卒们不免心下抵触,更有人低声嘀咕道“那只四五丈的八爪鱼就很难缠了,可这头巨兽一口就能将之吞下,该多凶啊不会是龙王座下的夜叉吧咱们这不是老寿星吃砒霜找死吗”
“恶兽杀害咱们数名兄弟,岂可善罢甘休我等还有数人落入鲸口,生死未知,岂可置之不顾”看出水军士卒所想,纪某人立刻喊出了堂而皇之的理由,可惜效果缺缺,不得已,他又怒斥道,“巨鲸即将得胜,它会放过我等吗我等能逃掉吗巨鲸久斗疲惫,正是格杀良机我安海军战无不胜,必可趁机杀之,怎可畏惧不前”
接连打出感情牌、事理牌、荣誉牌,纪泽的命令总算被悉数执行,但不少水军兵卒依旧动作僵硬、缩手缩脚。看到士卒们不时闪烁的眼神,纪泽心中暗叹,毕竟是刚整编两天的队伍,远不够令行禁止,更别说于他们而言,面对的是犹如妖魔鬼怪的未知巨兽。
得,如此状态逼其对战巨鲸,怕是反成累赘,无奈之下,纪泽扫视一干目露怯懦的安海右军士卒,断然道“尔等只需做完准备,之后便可自由躲入船舱,由亲卫接替岗位”
在众水军的讶异乃至羞愧中,陶飙受不了了,他怒声吼道“直娘贼,我安海右军难道就比亲卫胆小吗还有卵子没有有种自愿留在甲板的爷们,给老子出列”
“我秦栓算一个”陶飙话音方落,枪鱼四号上一人立刻应道。纪泽循声望去,此人正是那个擅自攻击章鱼王的士卒。
“我赵喜算一个”“我黎刚”“我”胆大的人还是有的,在陶飙的刺激下,一个个水军士卒出列参与,彼此鼓舞之下,更多士卒出列,直至甲板上的所有人。
“好纪某今日与诸位一同战斗,让我等将这巨鲸海兽干掉,作为安海水军扩编后第一个剿灭的敌人”纪泽大悦,亲自站到一架床弩前,扬臂高喝道
时间一点点流逝,两只海中霸王的战斗终于到了尾声,海面也恢复了短暂的平静。巨鲸疲累的浮在海面,身体不再剧烈摆动,气孔更是频繁的喷着水柱;章鱼王的身体仅有少许还在鲸口之外,三条腕足依旧紧巴着巨鲸的头脸,却是再无动作,显已失去了生机,死透了
鹤蚌相争,鹤累了,蚌也死了,渔翁当然该出手了。“射”纪泽一声暴喝,手中铁锤麾下,粗壮的铁质弩枪应声而出。几乎同一时刻,数十根弩枪纷纷射出,闪着森森寒芒,伴着凄厉呜鸣,带着铁血杀气,直奔巨鲸。斜阳之下,人类与巨鲸之间的一场大战拉开了序幕。
“噗噗噗”血花飞溅,三十丈远的巨鲸遭到了第一轮打击,众多弩枪射中它的头脸、身体甚至左眼,继而没入其中,即便巨鲸皮糙肉厚,扭力弩炮的近距威力也非其能承受。可以说,这一拨攻击,尤其是没入头颅的十数弩枪,已让这头巨鲸丢了半条命。
“哇哇”自恃强大,懵懂的巨鲸何曾将木块上的渺小人类放在眼里骤然遭受如此犀利的攻击,疼痛之下,他张开巨口,发出儿啼般的震天哀吼,身体也开始剧烈翻滚,顿令海面掀起惊涛骇浪。
“咻”就在这时,纪铭出手了,上百斤的船锚,拖着加固加粗加长的缆绳,在空中留下一串残影,准确的没入巨鲸大张的嘴中。而随着巨鲸的上下翻滚,铁锚顺利卡入它的骨肉,从而成功转职为一把鱼钩。
“继续装弩自由射击绑牢腰间缆绳”开局顺利,已有军卒击掌相庆,但纪泽并未放松,高声喝令道。凭借强劲的扭力弩炮,纪泽从未怀疑过己方能杀死巨鲸,战斗的关键在于己方能否抗住巨鲸的临死反扑,能否用最小代价将之捕获。
“哇”不出纪泽所料,巨鲸熬过初始的短暂痛苦,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它凶性大发,怪叫一声,恶狠狠的扑向了海船。其动作之快,声势之猛,直令留在甲板的军卒们不寒而栗。
“咚”不待第二拨床弩填装完毕,巨鲸已经一头撞上了海船。没文化真可怕,倒霉的巨鲸第一撞居然就近选择了雪儿号船头的撞角,结果海船并无伤损,巨鲸自己却是更加头破血流。然而,巨鲸的含怒一撞毕竟非同小可,仅仅这一下,固联两船的绳链便断了数根,两船更在剧烈颠簸中退后了十数丈。
“咻咻咻”有了这些时间,床弩们已经准备完毕。伴着叮叮声响,军卒们铁锤落下,又一拨弩枪射出,转瞬击中追上来的巨鲸。
“哇”又是一声惊天痛吼,接连吃亏的巨鲸更加暴躁,他索性一甩尾巴,击中雪儿号的船舷。砰声巨响中,前侧弦的一支明轮化作木渣,船舷也出现了龟裂,船上的纪泽等人更是成为落汤鸡。
“砰”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