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看书>军事历史>乞活西晋末>第364回奴营遇袭

光熙元年,五月初五,酉时三刻,晴,乐南矿场。

几家欢喜几家愁。日没西山,就在乐岛百姓们大都沉浸于龙舟竞渡盛况之际,乐南县的某个山坳里,一排排简陋的木屋和帐篷之间,数百衣衫脏污的夷人正三五成群的围坐一起,大口咀嚼着远比常日丰富的端午晚餐。

他们多是青壮,也有少量用于打杂的少年和老人,却没有一名女子;他们有的嘻哈作乐,有的神情阴沉,有的面露愤愤,更多的却是目光呆滞。他们,正是被贬为奴的昔日州胡权贵,而这个山坳,则是乐岛上唯一的铁矿场,也是华兴府实施阶级专政的一处奴民营。

“啪!”高罗一巴掌拍死了叮在腿上的一只蚊子,不知是被叮得疼了,还是觉得饭菜太差,抑或本就气不顺,他索性摔落被吃空大半的饭碗。木碗在地上打了个圈圈,又转回了他的脚下,恰似在奚落他离不开这个木碗。

“连个破碗都来添堵,直娘贼,这他妈过的是啥日子啊!”高罗更加火大,干脆一脚将那木碗踢飞,口中兀自骂道。但不巧的是,高罗这么一踢,木碗中的剩饭却是溅到了不远处的另几名奴民身上。

那几人本在浅笑闲聊,无端被弄脏了衣服,尽管他们的衣服本就脏得可以,一样十分不爽。其中一个魁梧强壮的青年刷的站起,指着高罗的鼻子就骂道:“姓高的,你还当这是你高氏当政那会儿呀,还想吃山珍海味吗?有本领就别冲着木碗撒气,更别弄脏老子的衣服,那边,看见没,伪军的大爷们,以往任打任杀的,你冲他们发飙呀!嘿嘿...”

说话的叫梁顿,曾是州胡梁也那部落的少族长,以往属于大王子一派,本就于三王子高罗尿不到一个壶里。而今都成了奴隶,梁顿却颇识时务,他聚拢了一些夷人,平素表现得踏实肯干,并放低身段可劲讨好看守奴民的伪军军卒,以求能够过得好些,甚至能获得华兴府承诺的升阶从民的珍稀机会。

自然,对于迄今依旧放不下王子身段的高罗,梁顿更加不假辞色,甚至恨不得多踩几脚向看守们表忠,若非这里严禁打斗,怕是这会儿他已不是单单奚落高罗了。在这种人性压抑甚至扭曲的地方,永远不乏幸灾乐祸乃至落井下石的人,是以梁顿的话立即引来一阵哄笑:“哈哈...还王子呢,傻子吧,哈哈...”

“你等找死!”高罗这下更气得浑身发抖,他怒吼一声就要扑向梁顿几人。不过,一只有力的大手却按住了高罗,同时,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都是亡国奴,都是苦囚,都被别个踩在脚底,这样羞辱王子殿下,你等觉得有意思吗,别个就会放过你等吗?”

哄笑戛然而止,高罗也清醒过来,就坡下驴的没再扎刺。要知道,若真的动手闹起来,谁都讨不了好,那些土改过后便来监押州胡奴民营的伪军,可不管谁对谁错,对这些以往的主人,上来便会是一顿劈头盖脸的鞭打,而且下手特重特狠。见事情平息,大手的主人没有再理会梁顿等人的悻悻,他捡起地上的木碗,劝上高罗,却是一道回了他们的木屋。

“殿下,莫为那等无耻之徒难过,不值得!面对现实,多忍耐些,相信我,殿下终有一天可以得出牢笼!”见高罗依旧闷闷不乐,大手的主人劝慰道。

此人名叫夫拓,三十出头,身体健硕,是与高罗一屋的奴隶,原本夫也那部落的一名聚落头人。这个奴民营中,尚且能对高罗保持恭敬的已经不足五指之数,夫拓正是其中之一,且是对高罗最忠诚最照顾的一人,尤其,他还曾不止一次为高罗顶过鞭子。

高罗未因夫拓的劝慰而释怀,他冲夫拓无力的摆摆手,一声不吭的躺倒铺上,随手在头上蒙上一件衣衫。天灾骤降,父王战死,母后与妻妾们据说已在劳教驯服之后被指配给了那些可恶的汉人,便是懵懂孩童也已被人收养,认贼作父,他自己更是从高高在上的王子沦为粗鄙卑微的奴隶,还要忍受昔日奴仆的嘲讽欺凌,这一切叫他如何面对?

亡国灭家,夺妻易子,高罗何能泰然处之。毕竟只有不到二十的年纪,衣衫下,他的眼泪再一次哗的涌出,他的心中,无比哀怨,无比痛苦,也无比仇恨。只是,全身心投入自怨自艾的高罗并未发现,此刻就在他的对面,夫拓那双先前还满是关怀的眼中,闪过的已是怜悯、讥讽,以及不屑。

天色转黑,高罗在忧郁中渐渐睡去,白日的劳动对他而言着实过于繁重。睡梦中,他梦见了父王,梦见了母后,梦见了大哥、二哥和四弟,最后,他居然梦见了前州胡水军副统领戛洛。这个据说已被父王一怒之下错杀的悍将,此刻竟是带着人前来救自己。

睡梦中,高罗好似感觉戛洛正一边砍杀驱散那些猝然迎敌的伪军,一边还用州胡土语高声喝道:“咱们一族同胞,自己人不打自己人,我戛洛只想救走三王子,诸位只要不加阻拦,我绝不为难,还望诸位莫为汉人不依不饶,从而枉丢性命!”

“弟兄们,别听他瞎扯!什么一族同胞,那是他们王子权贵的高族,不是咱们的乐族!弟兄们,不想回头去做奴隶的,就得杀光这帮杂碎!上啊!”又一声粗豪的吼声跟着响起,用的也是州胡土语。迷迷糊糊的,高罗居然听出了说话者的身份,那是一名伪军队率,名叫朗昆,平常对他们这些昔日权贵极其仇视的一个昔日奴隶。

“三王子!快醒醒!有人来救我等啦!快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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