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正,字孝直。
扶风郿人,名士法真之孙。
因为关中饥荒的关系,与好友同郡的孟达入蜀依附刘璋。
然而作为外来户,蹉跎了近十年,官职也不过是军议校尉,还被他人嫉才所非议着。
所以呢,他和张松成为朋友,很大的原因是都看不上刘璋。
当张松说起曹阿瞒不能礼贤下士,孙仲谋又隔着个和刘璋一样温柔的刘琦,蜀中能依附的雄主也就马腾的时候,他便陷入了沉吟。
“子乔兄,汝家中世代居住蜀中,还是莫做此打算了。”
好久过后,法正才出声,“马寿成此人一生对朝廷叛而又降,反反复复,乃唯利是图之人耳,并非可以托付身家之主。”
“唉....”
张松叹息了声,脸色落寞无比。
他也是才智过人之辈,哪能看不透马腾此人。只不过是惋惜自己一生所学,全都荒废在刘璋身上罢了。
又是一阵沉默。
暗自踌躇了半响的法正,捏着胡子,压低了声音,“子乔兄,某想辞官取道南阳归乡里。”
张松闻言连忙出声:“孝直,汝乡里扶风为马寿成所据,正与夏侯妙才战火...”
但是还没说完,他便脸色一怔,也反映了过来,眼神充满了不可置信,“孝直这是....欲投世之狡狐乎!”
微微颔首,法正承认了。
顿时,张松就急了,直接探过来半个身体,“孝直,愚兄痴长数岁,有些话不得不说。那狡狐不过他人臣子罢了!就算其有赫赫战功,但也受曹阿瞒猜忌。岂不见曹阿瞒得荆北,皆是此人之功,然而督战江陵之人,乃曹文烈乎!”
看着张松眼里的一番好意,法正有些感动。
知道对方一心为自己着想,入蜀以来也是他尽心维护,但是张了张口,最终,还是化为了一声叹息。
“唉,子乔兄,某今岁三十有三矣。”
张松默然。
是啊,法正是建安元年入蜀的,近十年了。空负一身才学,却只能当个闲人蹉跎度日。
大丈夫生于世,当建功立业,朝夕必争!
又能有几个十年可以浪费呢?
“此事,孝直可与子敬商议过否?”
子敬,是法正同郡好友孟达的字。
到底是知交好友,张松终于不再劝说阻止了。
“未曾。某先去观望世之狡狐一番,若能成事,再作书招之。”
法正拱手作礼告辞,也是答谢张松的情谊,“子乔兄,汝性情甚刚,还望以后和光同尘,莫非议招祸。正期待着,与兄再相聚之日。”
“唉,某记得了,孝直好生保重。”
就这样,法正以回乡里修缮大父、父亲坟茔为由,向刘璋辞去了官职。而刘璋也就挽留了一番,便放行了。
一来是法正以孝悌为理由的,而且在他势力中属于边缘人。
反正,无关紧要。
不过呢,法正来到南阳雉县都隐居好久了,陈恒竟然没有来拜访。白瞎了他有事没事的,对周边的黔首和士人指导一番,好扬出名声。
难道是世之狡狐不是礼贤下士之人?
还是自己名望实在是太低了,陈恒看不上眼?
法正有些想不通,也有些心灰意冷。
没少琢磨着,要不再等几个月还没等到狡狐来临,就真的回乡里尽孝道得了。
然后呢,阳春三月的时候,陈恒姗姗来迟。
只是,他装隐士的破茅草屋子,竟然被陈恒的部曲给围了!看那四周都是脑袋,连只老鼠过路都找不到缝隙的样子,法正顿时就怒了!
这是来求贤的?
来抓拿奸细的吧!
难不成这赫赫战功的世之狡狐,不过是徒有其名耳?
好嘛,活了三十多年的法正,第一次对自己的决定产生了疑虑。
但是这些膀大腰圆的兵卒,可没有理会他。而是直接在茅草屋前清理出空地了,看那模样是要摆宴席。
是真的要摆宴席。
两张桌几对列中间,还起了个小篝火,正烤着几只雉鸡。还有个兵卒小心翼翼的搬来几个坛子搁在案头上,让法正喉结都不由动了动。
他是好久没有喝到好酒了。
而那个几个坛子,他认出来了,是河东的汾酒。
生为大丈夫,怎能贪口腹之欲!
心里暗自嘀咕了一句,法正一脸正色的别过头。
却没想到,一个兵卒拿着个酒囊,执礼很恭敬的递过来,“这位先生,在下打扰。将军亲自去河畔挑选鲤鱼为先生做羹汤,或许耽误些时候才到。怕先生等得不耐,特地交代先将此酒囊给先生解渴。”
额....
亲自去挑选鲤鱼,还特地给某解渴的?
这世之狡狐,还是挺会做人的。
嗯,既然如此,某就勉为其难吧。
不二话,接过酒囊拔起塞子,浓郁的酒香扑面而来。法正对着嘴巴轻抿一口,有些陶醉,又一下子灌下了一大口。
真香!
哦不对,是好生豪迈....
约摸小半个时辰,周边围着的兵卒,都散到更远处。还多了个人,正在把弄着鼎釜煮鲤鱼。
原来是陈恒到了。
“法孝直之名,某久仰了。”
陈恒刚到,便笑吟吟的先拱手为礼。也不等法正回礼,就直接作出了个请入席的手势,好像他才是此间主人一样。
“不敢。世之狡狐,才是天下皆如雷灌耳。”
法正也是洒脱之人,拱手还礼顺着入席。
心里还来了句:我看你个狡狐,是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