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小玉沐浴更衣,梳洗打扮出来后,刘高夫人请她与自己同桌吃饭,但梁小玉并不愿意,而是直接来到高槛身边坐下。
大户人家吃饭,颇有讲究,尤其是家中来了客人,更加不得乱了规矩。家中女眷一般不得上桌,而是去偏厅单独开出一桌。
今日是刘高所设的庆功宴,刘高夫人再霸道,也不敢坏了规矩,有时候男人脸面就是自己的脸面,该要还是得要的。
梁小玉坚持要坐在高槛身边,让这一桌的几个大男人颇感意外。梁小玉出身名门,这点规矩自然是懂的。
但大家也能理解,她被清风山山贼抢上山去,今日才脱离狼窝,心中的害怕、恐惧并未完全祛除,需要找一个能让她倚靠之人,心中才会踏实。而在坐的所有人,她最熟悉、最亲近的人自然就是高槛,她想坐在高槛身边也就情有可原了。
刘高非要请高槛坐上主位,但高槛将刘渝推了上去。按照职位,刘渝是这次军事行动的最高指挥官,自己当然要懂得尊重。
“欣闻清风山一战大捷,清风山山寨被付之一炬,贼首王英被史教头打下山崖而死,梁小玉姑娘平安脱险,实在是大快人心!本知寨在家中略备薄酒,为各位将军凯旋归来庆功,大家一起吃一杯,如何?”
刘高端起酒杯,啰里啰嗦说了一大段,众人举起酒杯正要饮下,高槛说道:“清风山一战,虽然获胜,但曲波曲将军战死,百余名军士阵亡,这第一杯酒,不应该是庆功,而是应该祭奠他们的在天之灵!”
话刚落音,索超便朗声说道:“好!衙内体恤将士,令末将佩服,这第一杯酒,就敬阵亡的曲将军和将士们!”
说罢,起身将杯中之酒洒在地下。
刘高稍稍尴尬,但马上迎合道:“对,是本知寨糊涂,若要将士们的浴血奋战,哪来今日之胜利凯旋!这杯酒该敬,该敬!”
随即,也起身将杯中之酒洒落地上。
刘渝、杨志、史可郎、花荣也起身将杯中之酒洒落,待得身后侍奉丫鬟将酒水倒满,刘渝举杯道:“这次出兵,花知寨功不可没,本指挥使回到大名府,定禀明恩相,让恩相知会青州府,为花知寨表功。这第二杯酒,本指挥使先敬花知寨!”
花荣起身接下,说道:“花荣不敢居功,若非众位将军前来,清风山贼寇还不知道猖狂到何时,要说感激,应当是我清风寨感激众位将军才是。”
刘渝倒满第三杯酒,面对高槛说道:“高衙内,本指挥使要向你道歉。在大名府,我见高衙内要追随前来青州,心中曾有不快,实在是因为觉得衙内出身富贵,岂能与我等厮杀疆场?但清风山一战,若不是衙内运筹帷幄,恐怕我们非但取不到今日之胜利,反倒会身陷泥潭,难以自拔。这一杯酒便敬衙内,清衙内莫怪我曾经的轻视之心。”
高槛说道:“刘将军言重了,战场上只有长官与下属,没有衙内。清风山一战,实属侥幸,若不是刘将军、花将军将山贼引开,索将军、杨将军、史教头奋勇杀敌,想破清风山也非易事。我提议,这一杯酒,大家一起饮下,权当是庆祝我们此次凯旋。”
这一番话,在坐的除了刘高,都听得十分舒畅。尤其是索超、花荣,两人都是傲气十足之人,从不轻易服人,清风山一战,索超对高槛已经刮目相看,花荣也改变了自己心中对高槛的看法。此时见高槛并不居功自傲,而是将功劳都计在所有参战的将士身上,这种胸怀与气度,再次让这两人心生敬佩。
这样一来,刘高未免更加尴尬,他是这次宴会的主人,最终却成了一个多余之人,甚至完全被刘渝、索超等人忽视。
他心中虽然悻悻然,甚至有些怨恨,但依然堆着笑脸,不敢有丝毫表露出来。
大家相谈甚欢,杯来盏往,喝得极为畅快。但梁小玉始终闷闷不乐,甚至好像神思天外,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在高槛的心中,梁小玉是那种无肉不欢,而且从不会讲斯文,只懂得大快朵颐的人,此时对着满满一桌子山珍海味,居然完全没有食欲,双眼空洞,不知看向何处。
显然,这一次她所受到的惊吓非同小可。
酒宴散后,已经是华灯初上。高槛来到花荣府上,花荣赶紧迎了出来。
从清风山撤回之时,高槛命军士抬回来几口大箱子,那是从清风山缴获的财物,他当时便命人直接抬进了花荣家中。
花荣开始拒绝,说既然是缴获的战利品,理应上缴清风寨军营,不应该私自送进他家。高槛只是含糊说了一句:暂时寄存,晚上再来处理。
花荣只有作罢,此时见高槛前来,赶紧请进客厅奉茶,然后问道:“衙内,那几箱子东西如何处理,请衙内示下。”
高槛说道:“这是将士们拼命缴获的战利品,理应上缴军营,充作军费。但我知道,刘高那厮的夫人极是贪财,这要是交了上去,免不了遭到刘高夫妇的克扣盘剥,真正能用到将士们身上的,只怕所剩无几。所以我觉得,这些东西还是交给花知寨处理的好。”
花荣为难道:“我倒是不稀罕这些身外之物,可是这么多金银财物搬进了我家,若是传扬出去,只怕我浑身长嘴也说不清楚了。”
高槛轻声笑道:“说不清楚便不说,自然有人会帮你说清楚的。”
花荣一愣,问道:“衙内……此话何意?”
高槛道:“曲将军战死,军中定然要抚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