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中正在怒气冲冲准备扑向高槛,被苟三兜头一盆凉水浇得呆立当场。
酒楼中所有食客,酒楼伙计、余得水以及匆匆下楼的梁世英、梁玉轩齐齐发出一声惊呼,梁世英父子更加呆立在楼梯上,瞠目结舌。
王衙内被苟三泼了凉水,这要不是亲眼目睹,在场的所有人,只怕每一个人敢相信。
王守中被这一盆凉水一激,酒醒了大半,他诧然的看着端着水盆呆呆看着自己的苟三,问道:“你敢泼我?”
苟三一惊,结结巴巴说道:“我……我……不是我……”
“什么不是你?你当本衙内是瞎子?”王守中盯着苟三,恨不得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苟三在心中说道:“可不就是瞎子,高衙内在面前你不认识……”
但这话他自然不敢真说出来,而是抬了抬下巴,示意王守中看他身后。
王守中诧异转身,看到高槛,心中“咯咚”一声,说道:“高衙内……你……怎么也在这里?”
酒楼中所有人见他突然像是被人抽了脊梁骨一般,没有了丝毫骨气,不禁愕然。这哪里还是平日里横行大名府、趾高气扬的王螃蟹?
高槛并不回答,而是淡然说道:“现在可以将酒钱付了吧?”
身后的梁世英说道:“罢了,王贤侄的这顿酒钱算我请了。”
王守中则摘下腰间荷包,交给一旁的伙计,说道:“该付,该付……”
随即准备转身离去,高槛突然又说道:“回来,我让你走了吗?”
王守中赶紧转身,说道:“高衙内还有什么事?”
高槛回头看了一眼梁世英,然后缓缓说道:“你回去后,让你爹去梁府将你们所送的聘礼全部收回,与梁家的联姻从此作废!从此以后,也不许你再打梁小玉的任何主意,明白了吗?”
王守中脖子一梗说道:“这可不行,我与梁小玉联姻,可是三媒六聘,梁家接了帖子和聘礼了的,岂能反悔?”
高槛说道:“谁说梁家要反悔了?我是说王家反悔!”
王守中一愣,说道:“王家……我们没反悔啊。”
高槛加重语气说道:“现在我说王家反悔了!”
王守中终于明白过来,但依然不甘心,说道:“这是我们两家的事,你不好强行干涉吧?”
高槛说道:“我实话告诉你吧,梁小玉不可能嫁给你,她要嫁的人是我!你要是不愿意反悔,那好,我这就去你府上,问问王太守,看看他是否已经反悔!”
王守中顿时愕然,不只是他,梁世英、梁玉轩、余得水以及酒楼里的所有人都愕然。
难怪这个高衙内处处和王螃蟹作对,却原来是为了争梁小玉。
王守中心中觉得受了莫大屈辱,但又不敢发作。就连自己的父亲王进财,通判江行舟都亲自给高槛送礼讨好,自己也屡屡在他面前吃亏,如何不知道自己的斤两?
这个横行大名府二十年的王衙内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难言的憋屈。
“不用问,我去说,我去说……”
他懂得自己是争不过高槛的,虽然心中恨不得立即一刀杀了他,但就算自己有这本事也不敢。杀了他,只怕王家就全玩完了。
然后在所有人惊异的目光下,与苟三、瞿麻子灰溜溜的出了酒楼,狼狈离去,连荷包都不要了。
梁世英看着离去的王守中,失声道:“这……这……”
高槛转身看向梁世英,说道:“小玉姑娘不喜欢他,你要想她恢复得和以前一样快乐无忧,就必须打开她的心结。王家悔婚,小玉姑娘肯定会高兴的。”
梁世英说道:“可是……这样一来,小玉的名声……”
高槛说道:“我不是开玩笑的,只要小玉姑娘愿意,我一定娶她!”
梁世英说道:“衙内……真愿意娶小玉?”
高槛说道:“只要她点头,我高家三媒六聘一样不少,绝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梁世英虽然心中依然尴尬,但紧蹙的眉头悄然舒展,说道:“耽误了衙内吃酒,我让人换过热菜,重新吃过。”
高槛说道:“不必如此麻烦,若是重新换过,岂不浪费。”
几人重回阁子,气氛就完全不一样了。
梁世英想着:高槛身为太尉府衙内,居然以身犯险亲自前去清风山救梁小玉,看来他与梁小玉之间早就不简单了。
他又想起前不久,梁小玉突然从账房支走两万两银子,说是朋友急用,现在看来,八成是用在这个高衙内身上了。他心中不禁狐疑,高衙内应该不是缺钱的主,怎么还要花梁小玉的银子?莫非他是被高太尉赶出来的?
不过就算是赶出来的,那也是暂时的,他是高衙内这是事实。
于是他问道:“听闻衙内不日将要去白马镇上任,以后衙内若是有需要,只管托人来信,梁家别的忙帮不上,些许钱财还是有的。”
高槛不动声色的说道:“多谢梁世伯,日后恐怕还真有麻烦世伯之时。”
梁世英心神不宁,他心中一直在想着刚才所发生的事情。他虽然也不是很喜欢王守中,但为了家族事业,让自己的女儿做出一点牺牲,也是有必要的。如今被高槛这么一搅和,与王太守的亲家是做不成了,还可能成了冤家。
若是因此影响了自己在大名府的生意,那就得不偿失了。而且自己的弟弟梁世杰要给他的岳父蔡太师祝寿,需要准备价值十万贯的生辰纲,这副重担自然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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