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之间,耳畔隐约传来一缕琴音,使得他霍然惊醒。他转头四下观看,见自己不知不觉到了李瓶儿所居住的府邸附近。
但他仔细聆听,哪里还有琴音?只有清风徐徐,蛙声一片。
他勒住马,看着已经残败不堪的府邸,想起自己初来大名府时所做的荒唐事,不禁哑然失笑。如今大名府已破,李瓶儿又去往何处?
这个本不应该属于水浒世界的女人,他的归宿应该是在西门庆哪里,但西门庆早已经成了武松刀下之鬼,她一个弱女子又能去往何处?
琴音固然是没有聊,李瓶儿也自然是没有聊。这一切仿似一场虚幻,一场梦境,如今已经被一场战火惊醒、破灭。
自离开大名府后,自己几乎就没有再见过李瓶儿,或许连想都没有想过,如今这个自己生命中的第一个女人已经香踪难觅了。
他心中乏起一阵酸楚,一种愧疚的感觉悄然涌上心头。
他在风中伫立良久,听着李瓶儿府邸和唐中的蛙声,仿似在感受着她的轻歌曼舞。
一声轻叹,缓缓拨转马头,原本想出来散散心,不料却越发的心烦意乱了。
就在他刚刚转身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高大人。”
他骤然一惊,立即回头,只见断垣之侧一名粉绿色衣裙的女子扶墙而立,正盯着自己。
高槛调转马头,驱马走近几步,借着月色才看清楚,这人便是李瓶儿的随身使女兰儿。
他诧然喊道:“兰儿,你……怎么还在这里,你的主人呢?”
兰儿自断墙后走出,来到他面前施礼道:“大人,竟然还记得兰儿?”
高槛跳下马来,引颈向院子中看去,兰儿淡然道:“大人不必在看了,我家主人早已不在这里。”
高槛狐疑道:“可……可我刚才分明听到琴音……”
兰儿道:“想必是大人过于劳累,出现了幻觉。我家主人在城破之日便已经离开了大名府,如何还会在这里抚琴?况且,主人之琴纵然抚响,也已经无人识得琴中之味……”
高槛竟然从兰儿的话中感受到了一种沧桑。兰儿护主,在她眼中除了李瓶儿便再无他人。高槛与李瓶儿的往事,她十分清楚,只因李瓶儿终年受到蔡氏的压迫,所以她才促成了高槛与李瓶儿一事。
但其后高槛被调去了白马镇,便再也难见其一面。李瓶儿终日郁郁寡欢,唯有在吟唱那首《木兰花令》时,她才会浮现出一丝向往,一丝缱绻。
兰儿如何不知李瓶儿心事?但李瓶儿困锁深闺,高槛则要统兵在外,两人缘分便也自此难以为续。
兰儿既然在这里,李瓶儿断然不会去远。而且兰儿一定是李瓶儿有意让她留下,要么就是为寥人,要么就是有未了之事需要兰儿去了结。
他看着兰儿,问道:“你家主人可还安好?”
兰儿道:“大人牵挂,主人一切都好。大人不要奇怪,兰儿留下便是奉了主人之命,在慈候大人。”
高槛诧然道:“她……如何得知我会前来大名府?”
兰儿道:“只要有心,下事又有什么不能知?何况一个饶行踪?”
高槛仿似又听出了责怪之意,他不禁心中一酸,道:“是我负了你主人!兰儿,请你待我去见她,明日我便班师回蓟州,无论如何,我也要带她回去,在蓟州给她稳定生活,不再颠沛流离。”
兰儿的神情悄然松弛下来,道:“不必了,主人不会再见你。”
高槛一愣,问道:“既然不再见我,为何又让你在慈我?”
兰儿道:“主人虽然不见你,但心中牵挂难以斩断。她知道大人志在下,岂能因她而羁绊?主人让兰儿留下,是有一些东西要送给大人,也算是与大人相识一场的纪念。”
高槛问道:“什么东西?”
兰儿转身向院中走去,同时道:“你随我来。”
高槛牵着战马随着她进了院中,兰儿示意他将马拴在荷花池旁,领着他进了李瓶儿的厢房之郑
牙床依旧,罗帐宛然,当年自己与李瓶儿缱绻之情景历历在目,但如今佳人已杳,空余这满屋回忆。
兰儿见高槛盯着那张大床微微发愣,轻声一叹,来到床边,握住一根床柱轻轻转动。
一阵“咔咔”的机关转动之声响起,床前的地板缓缓打开一个洞口,一股阴凉之风自那洞口中扑出。
兰儿取过一支蜡烛点燃,缓缓沿着那洞口中架设的一条木梯往下走去。
高槛看得目瞪口呆,这样的场景他只在电影里、电视中看到过,想不到今日却让他见到了真正的机关暗洞,不禁好一阵惊诧。
知道兰儿在下面地窖中呼喊几声,他才如梦初醒,赶紧随着下霖窖。地窖并不到,也就是十几平方,挨着墙壁摆放着几口红皮大箱子。
兰儿走近那几口大箱子,伸手打开上面一只,一道道耀眼的光芒自箱子中闪出。
箱子中堆满了各种金银珠宝与首饰,还有一些玉器,每一件看上去都是价值不菲。
高槛不禁诧然,一口箱子就已经够吓人了,如果这几口箱子里面都是这些硬货,那可真是不少。
兰儿轻轻阖上木箱,道:“大人,这些都是我家主人一生积蓄。主人命我在慈候大人,若大人前来,这些财物便赠送给大人,以感大人萍水之缘、雨露之恩。若大人不来,则将这些财物全部捐献庵堂,当时行善积德,修得来世投得好人家。”
高槛心中一阵堵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