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
南烟坐在桌边,一直盯着桌上摇曳的烛火发呆,这时,大门被推开,彤云姑姑从外面走了进来。
早已入春,天气已经暖和了起来。
可她这一开门,一阵风吹进来,却让南烟蓦地打了个寒颤。
彤云姑姑急忙去衣架那边取了一件衣裳过来,轻轻的披在南烟的肩上,柔声道:“娘娘小心不要着凉。”
南烟回头看了她一眼,淡淡笑了笑。
烛火摇曳,映照着她的双眼。
眼底,仿佛还有泪。
看着她这样,彤云姑姑的心里也是伤怀不已,轻声道:“娘娘还在想念秋的事啊。”
“……”
从听福端着一碗药,进入正殿之后,站在外面候命的彤云姑姑和若水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等到天黑之后,小福子带着人抬着担架,将一具尸体抬了出去。
人,就这么没了。
彤云姑姑也不傻,回想起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和之前贵妃单独留下念秋说话时两个人的神情,大概也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她的心里,比听闻加害公主的凶手是沈氏,还更震惊,更哀伤。
也更不敢置信。
南烟苦涩的道:“怎么能不想呢?”
“……”
“本宫现在都还在想着,她跟你一起到本宫身边来做事的时候,才十七八岁,眼神那么干净,人那么伶俐,这些年来,帮了本宫不少。”
“……”
“原以为,一切都会好好的,可她,她为什么会变——”
想到这里,南烟哽咽着,说不下去。
相比起愤怒,她更多的,是难受,是五脏六腑揪在一起,让她连呼吸都觉得痛楚的难受。
那是自己信任的人啊……
彤云姑姑的眼睛也有些发红。
但,这个时候,她反倒更冷静一些,轻声说道:“娘娘不要太难过,路是她自己选的,要难过,也是她自己难过。”
“……”
“其实,人会变,人人都会变。”
“……”
“在这宫里,有人会变坏,就一定还有人愿意守着本心,甚至有人愿意学好;只是,人学坏太容易了,学好,却不容易。”
“……”
听到她这话,南烟也忍不住苦笑了一声。
“是啊。”
这些年,经历了那么多的人和事,她还看不明白吗?
就像祝烽,从一开始嗜血好杀,一点一点的改变,直到今天这样,竟然能控制自己的杀性,她比任何人都知道,他花了多少力气。
而要堕落,却太容易。
吴氏、冯氏,连同沈氏,都是例子。
至于,要守住本心,也不容易。
就像自己——
自从薛运出现,自己就变得不像自己了。
甚至那个时候,念秋整薛运的时候,自己竟然真的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斥责了她几句,但仔细想来,平时的自己是不会这样的。
可惜,自己没有真正花心思去教导念秋,去防微杜渐。
有了第一次的“恶作剧”,就会有第二次的“作恶”。
而自己,有了一次的默许,也许就会有第二次的纵容。
到最后,自己也许真的会慢慢的改变,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谁又能保证,自己不会变成跟吴菀,冯千雁,沈怜香一样的人呢?
其实,说起这些人,谁又一生下来就是坏人呢?
不过是一步一步堕落罢了。
她看向彤云姑姑,轻声说道:“这些日子,本宫是不是,也变得不像自己了?”
彤云姑姑眼神温柔,轻声说道:“娘娘,礼法重不过人心啊。”
“……”
“哪怕七出之条不让女子妒忌,可遇到感情的事,谁的心里能没有一点波动?心一点不动的,那不就成了死人了吗?”
南烟听着,淡淡一笑。
心里想:是啊,大概也是因为如此,所以,当初的祝烽,才会对自己说出“许你妒忌”的话吧。
即便让自己入宫,成为妃子,他还是希望,自己是个活生生的人。
彤云姑姑又倒了一杯茶,轻轻的放到她手边,道:“人心都会妒忌,但妒忌之后做什么,才是各人不同的。”
“……”
“奴婢从来都相信,娘娘跟他们,是不一样的。”
南烟抬头看了她一眼。
半晌,轻声道:“本宫差一点,自己都忘了。”
彤云姑姑笑道:“走得太远,难免会忘记一些事。有的时候,不妨停一停脚步,回头看看,也许能更明白,自己为什么走到这一步,下一步又该怎么走。”
南烟道:“彤云,谢谢你。”
彤云姑姑立刻道:“娘娘怎么跟奴婢说这个?”
南烟笑道:“本宫跟别人不同,大概也有一点,是因为本宫身边的是你,是小玉,而不是那些一天到晚怂恿主人出阁,甚至煽风点火做坏事的人。”
彤云姑姑笑道:“奴婢等也是因为娘娘贤明,才能洁身自好的。”
南烟笑着点了点头。
她低头喝了口茶,又问道:“对了,皇上还没过来吗?”
白天在御书房的时候,祝烽让她先回来解决自己的事,而他还有话要问薛运,但,这么大一件事解决,他应该要过来一趟的。
彤云姑姑道:“奴婢过来,正是要跟娘娘说这件事。”
“怎么?”
彤云姑姑道:“听御书房那边的人说,娘娘走后不久,皇上让人到薛太医家传旨,传薛太医的母亲进宫。”
“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