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下去——”李郎君摒退左右,诺大的演武场直余下他们两人,这时,李嘉才带着笑意说道:
“孩儿去邕州三十余里,发现一处山谷,谷内如春,有一洞,洞中有石,名曰黄铜。”
“呔——”李统军脸上的肥肉都荡漾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拍了拍手,喜悦地说道:
“在阿耶面前,少拽文,不过,铜矿被发现,对于我们李家而言,也是发达茂盛之始啊!”
“大哥,如今,你要名有名,要钱有钱,阿耶保举你,赚个官身如何?”
“阿耶,不可!”李郎君连忙否决这个糟糕的决议,“朝廷现在重文轻武,重科举,孩儿即便被举荐为官,也不过是米粒小官罢了,还不如在家逍遥快活!”
正如同哪个成熟的朝廷一样,重武轻文只是朝代初年的时候,重文轻武才是常态,南汉朝廷自然知道武将的危害,所以一开始就大规模施行科举制,几十年来虽然暴政不断,但却坐稳岭南。
北宋后来如此重文,想来也受到其影响。
不过,南汉最后一位皇帝要求高官必须自宫,这样心无旁骛地为皇帝工作,李嘉可做不到。
“现在文贵武贱,朝廷偏安岭南,蒙荫为官虽不及进士出身,但你却身怀诺大的名气,连陛下都听闻你的名字,想来便是前途无量!”
李老爷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责备道:“你就是个懒散的性格!”
“嘿嘿嘿!”李嘉嬉皮笑脸地揉了揉父亲的肩膀,一脸的讨好之色。
“说一句大不敬的话,龙椅上的这位身体不行,屠杀兄弟,后宫淫秽,信重宦官,之所以长治天下,无外乎岭南偏僻,高祖(刘岩)遗泽。如今,属意于卫王(南汉后主刘鋹),却本性懦弱,残暴淫乐,且年不过十七,地方不平,民怨四起,此乃亡国之相也。
而此时中原郭周(后周)君明臣贤,气势如虹,势如破竹,恐怕用不了数年,就会一统天下。”
“此时此刻,若依旧抱着这艘沉船,纯属自讨苦吃!”
“大哥,局势竟败坏如斯?”听着儿子一句一句的分析天下大势,再结合对朝廷的了解,李维瞬间一惊,此时的南汉朝廷,不正是灭国之相吗?
不过,吾儿这才智也是过人,天下大势竟梳理的一清二楚,李家必然大兴。
“你既然不愿去往,那就算了吧!”
“多谢阿耶体谅!”李嘉淡淡一笑,一切尽在掌握之中,郭荣虽猛,但命不长久,其北伐之际,就是命丧之时,赵黑子恐怕快黄袍加身了吧!
“走,去看二哥儿!我身体日趋不行,将来他还需要你多多照应!”
拍了拍自己那伤痛的胳膊,李老爷不住地感叹着,眉目中,带着些许忧愁之色,见此,李嘉也没多说什么,明白人无须多说太多,为今之计,只能多找些治疗风湿的草药,缓解一二了。
岭南多病,丈夫早夭,年过五十之辈甚少,而李大老爷,因为年轻时随征交趾,落水而回,风湿严重,加上已经四十又八,日子着实难熬的紧啊!
“孩儿上次弄的蛇油,效果如何?”
“还算可以,不过近日来却不好用,数十年的毛病,难治的很啊!”
扶持着这庞大的身躯,瞧着那看似粗壮,但受风湿影响的大腿,李嘉一时间有些默然。
岭南虽好,但不是长留之地啊!
中原,中原,沃土及繁华的象征,不身处这南疆,恐怕是难以理解人们心中的渴望了。
左拐又拐,行了近半里,俩人来到了一处修葺一新的别院,些许亮丽的花朵铺了半个院子,数个俏丽的丫鬟,瘦腰长腿,如蜜蜂一般,辛苦地浇灌着,额头上,布满了一层细汗。
“老爷!郎君——”丫鬟们脆声行礼。
掀开幕帘,父子俩直接进入房间,对这一切熟视无睹。
“小娘安好!”李嘉微微行了一礼。
“大哥回来了,这一去怎生不打个招呼,你父亲可是念叨个不停呢!”
来到后院,一位丰润的少妇正穿着淡青色的襦裙,头发盘起,年纪不过二十来许,一副贤妻良母的模样,她是李嘉的父亲的小妾,名叫做侯惠娘。
她的跟前,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小家伙,正在塌上肆意的爬着,几个俏丽的小丫鬟小心照看着,额头爬着细汗。
“二哥儿近日可曾乖巧?”对于这轻声的责怪,自然不以为意,走到床榻,看着虎头虎脑的弟弟,连忙抱起来,揉了揉肉乎乎的脸蛋。
“近日刚会走路,双腿有力的很,顽皮的紧,这几日不是小雨不断,地上湿滑,就没让他走,谁知他还发起怒来,双腿蹬个不停,甚是有力……”
虽是埋怨,但她脸上却满是笑意,眼睛里满是疼爱之情。
李嘉颠了颠,发觉自己这个小弟又重了些,不由得笑道:
“二哥又重了些许,长大后,也是个顶天立地的将军哩!”
此言一出,众人随之发笑,气氛瞬间热闹起来,小家伙并不明白大家为什么笑,但他也咧开了嘴,流淌出口水,笑了起来,虎头虎脑的,甚是可爱。
瞧着圆溜溜的小眼睛,李嘉心中越发的喜爱,独生子的他,在这一世,突兀的多了兄弟,还真是意外之喜。
抱着小家伙,站起,让他双腿着落自己大腿,小家伙立刻乐乎乎的笑了起来,看着自己的阿母,张来手要抱抱,又回头瞧着几日不见的大哥,双腿使劲的跳着,鼻子都冒泡,口水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