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陈公自己并没有什么侄子,但刘越既然这么问了,陈公公也不好明说自己没有侄子,只得有些言不由衷地讪笑道:“下官的侄子上月已经回浙江金华了,我侄子就住在金华城东的徐和巷内陈家大宅,嘿嘿。”
“陈公公编造起谎言来还真是有板有眼,但是天下这么多地方,你怎么就不挑个别的地方,偏偏挑了一个本官很是熟悉的地方,陈公公有所不知的是,本官的祖籍就是金华,本官在金华城住了也有十;来年,至今还记得城内大小街巷怎么就没听过什么徐和巷,连姓陈的大户人家也就只有一家陈姓粮商算是大户罢了”,刘越语气很是淡然地说道。
但刘越越是这样淡然,陈公反而越害怕,只好跪了下来:“巡抚大人饶命啊,老奴并非有意隐瞒此事,只是这是刘安刘总兵唆使老奴干的,老奴不敢说出来啊,巡抚大人!”
“快把陈公公扶起来,他现在毕竟是镇守太监,本官可没资格受你的跪拜”,刘越说后就道:“不过陈公公您既然牵涉进了私贩火器的案事,还请陈公公在案件未查清之前不要出屋为好,来呀,将陈公公请回镇守太监衙门,好生看着。”
刘越没想到自己一到大同就碰到了这么一件大案,居然还是堂堂的镇守太监参与的走私案件甚至还牵涉进了大同的最高将领总兵官刘安,这就好比要在两个鸡蛋上跳舞,他虽说是巡抚有总领军政之大权,但也不好随意处置,只得先把陈公公软禁在府,然后再着人细查查那总兵官刘安到底是不是真的也参与了走私,如果是贩卖给其他部族或许自己还可酌情处理,但要是贩卖给大同关外的也先部落,那就不是那么客气了!
大同城既然大明边境的军事重镇也是商业重镇,刘越一进入大同就被这里的繁华所吸引,但他身边的陈公公却没那么多闲情逸致,杭州镇守太监王礼的例子在前,陈公公可不敢决定这位杀人不眨眼的铁面巡抚不会因为这件走私案子而对自己绳之于法,虽然这事自己只参与了一半,一半是总兵官刘安以及他的亲信将领干的,但自己还是王振一派的人,据京城的官僚传言,这巡抚大人最痛恨的就是王振的党徒,自己只怕逃不掉了。
“巡抚大人啊,老奴知罪了,老奴不该贿赂王振以谋求大同镇守太监之职,老奴不该贪图钱财听刘总兵的唆使干这等误国不忠之事,还请巡抚大人指条明路啊,巡抚大人!”就在刘越看见自己五弟二娃子在大同所开的曼月馆正准备派人去告诉二娃子今晚自己要去他曼月馆时就见陈公公突然下马跪在了自己面前,而且哭得是泪水哗啦哗啦的。刘越见此有些颇为不满地说道:“本官说了多少次,陈公公不要在本官面前下跪,陈公公你还这样做,这是要陷本官于不忠不义啊!”
“巡抚大人恕罪,是老奴疏忽了”,陈公公听刘越语中不善,只得站了起来,但也不敢再上马而是过来随着刘越边走边道:“巡抚大人,老奴自知罪孽深重但希望巡抚大人给老奴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只要大人您想查查这走私案件里面的猫腻,老奴愿意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
“难不成没有了你陈公公,本官就查不清楚里面的猫腻了?”刘越反问了一句就指了指前面的镇守太监衙门道:“前面就是你的府第了,送陈公公回府,三日之内本官必来拜访!”
“巡抚大人啊,你不能这样,你听老奴说,你听老奴说啊!”陈公喊了好几声,刘越也没有理他,只得哭丧着脸被锦衣卫给强行送回了府中,连大门处的护卫也被杨炎换了,并打趣道:“这可倒好,这陈公公如今也与我们巡抚大人平起平坐了,连守大门的排面都是一样的。”
郭登带着刘越一进城就已经派人去通知总兵和副总兵大人了,然后又带着刘越到他的巡抚衙门来。作为巡视宣府大同两地的钦命大臣,刘越在大同也有自己专门的巡抚衙门,因自太祖以来,衙署建造从简,但当刘越到了大同后却发现自己的巡抚衙门简直是不能用简单来形容。
刘越看着几间破屋房,八根门前梁柱有两根已断倒在地,除了留下一堆瓦砾根本就没蚌壳镶嵌的对联也没有大鼓,就不禁问着郭登:“郭大人,你这是要逼迫本官学刘禹锡作《陋室铭》的杰作啊,这是巡抚衙门?”
“大人请见谅,因前几个月一场火灾致使巡抚衙门被毁,总兵刘大人一直说要修缮但还未来得及修缮”,郭登自觉这样的确是过分了些,忙又道:“巡抚大人,下官在城西有一处别苑,要不请巡抚大人移驾吧,哪里还养着好几个绝佳的孩子呢。”郭登说着就颇有意味地划了划嘴沿笑道。
刘越感到颇为好些地点头笑道:“郭大人,郭参将,郭公子,郭少,郭二代,你觉得本官作为堂堂的宣大巡抚领兵部侍郎衔还兼着锦衣卫指挥使又有怀宁伯爵位在身能比你那家爷爷低下吗,你的一个豢养娈童的别苑也好意思给本官住?”
“这个,下官忽略了大人不是高雅之人”,郭登还没说完,刘越就顺势给了郭登一拳:“别废话了,带路,本官要住在总兵府里!”
三间兽头大门,镶金镀银的牌匾高高地挂在上面,朱红色的柱子似乎要有两三个人才能抱得住,锦衣华服的豪奴傲慢地坐在高及三岁小孩的门槛上审视着从台阶上战战兢兢地经过的人群,见两顶官轿和一辆马车走来,就忙聚拢来四五个豪奴抱着双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