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渊城。
竹林小居,清净雅致。
“能见到王爷真人真不容易。”沐言举杯一笑。
“想孤与王后的婚礼,都不曾见到王爷您呢。”他瞄了眼孤鸿,又看着达勐笑,“倒是孤鸿将军像是王后的生父一样,时时刻刻陪在她身边照顾。”
唯夏看着沐言蛾眉微蹙,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没敢说。
沐言的那双比刃更锋利更冰冷的眸子在盯着她。
唯夏低垂眼眸。
达勐赶忙举杯赔笑:“陛下都是老臣的错。”他说着慢慢挪动身子,紧咬着下唇满头大汗的模样显得十分费力与艰难。
唯夏在一旁看着干着急,她瞪向沐言。
沐言只是冷眼旁观,嘴角甚至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达勐动着动着一个不慎扑倒在地,摔了个狼狈不堪。
“原谅老臣礼数不周,不能下地给陛下行礼了。”汗流浃背,湿透了他的衣衫。他眼巴巴地望着沐言非常遗憾地说。
沐言冷眼看着他的两条腿惜叹:“王爷正值壮年就染上如此恶疾,真是可惜了这一世的英才啊!”
达勐苦笑着摇摇头:“不能给陛下尽忠职守,生死于斯,是老臣的此生遗憾啊!”
沐言冷笑了声,道:“王爷已助孤收回帝越,已是无上功德一件,不必对孤心怀歉意。倒是孤,该好好感谢您才是!”
一抹浓重的杀意自他眼中一闪而过。
达勐的眼睛不由得颤了颤,可当他再看沐言,他依然面带笑意的看着他,仿佛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
“来啊,快把王爷扶起来!”
沐言笑着向后面轻扬手。
后面的侍卫应了声刚要上前,沐祁却突然站了起来,看着地上滚爬的达勐一笑:“陛下,让臣来扶达勐王起来吧。”
“大殿下。”达勐瞪大眼睛看着沐祁。
沐祁看看沐言,又看着他笑:“是祁王!”
达勐赶紧改口:“祁王!”
沐祁脸色骤然变冷,直盯着他步步逼近:“达勐王,就让我这祁王来扶您起来吧。”
沐言含笑注视沐祁,嘱咐道:“大哥你要小心点,别把达勐王弄伤了。”
沐祁嘴唇勾起,弯身扶起达勐,定睛看着他的眼冷笑:“陛下尽管放心。达勐王如此金贵,我怎么敢弄伤他啊。”
达勐居然能面不改色,还能微笑着跟他道谢:“有劳祁王大驾了!”
沐祁冷哼了声,把他重重安放在卧椅上:“王爷以后可要小心了。”
达勐含笑一揖:“多谢祁王告诫。”
沐祁瞪了他一眼,转过身慢慢回到座位,坐下,瞪着他端起了酒盏。
达勐依然微笑。
“粗茶淡饭不成敬意,还望王爷莫要嫌弃。”沐言拾起竹箸突然说。
达勐移目向他,笑着说:“哪里哪里,陛下的饭菜就是世间最可口的珍馐。”
沐言看着盘中的青菜,轻轻道:“帝越毁灭,人城两失,孤心甚哀,故衣食住行皆从简,还望王爷能理解孤。”
达勐面露哀伤之色,道:“洛持那恶虎,老奸巨猾,残暴不仁,没想到他居然能全身而退。”
沐祁冷哼了声,瞪着达勐忍不住说:“当时你若是及时追击,恐怕他也跑不了。”
达勐的面色微动。
沐言皱眉丢给沐祁一个眼色。
沐祁心气不顺地扭过头去,端起酒盏喝了一大口酒。
达勐立马又露出了笑容,看着沐言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虽然洛持的军队全身而退了,可他的人不还是被您俘虏了。”
他顿了顿,笑意吟吟地地又说:“您只要杀了他,就是行了一件大义之事,不但能得天下民心,还能灭灭那云蕾毒妇的嚣张气焰。不也是一件大好之事。”
“陛下,这是一件大好之事啊!”孤鸿随着附和。那些从焦土堆捡回来的国之掌事紧跟着。
沐言面无表情:“没错。是件大好之事。”
达勐笑着笑着,忽然又变得很忧虑,有意无意地说:“我听说,疏璃将军被洛持之子劫走了,至今都下落不明。”
沐言的瞳孔不禁一颤,冷冷地说:“这个王爷不用担心。孤一定会寻回疏璃将军的。”
唯夏看着他抿紧了樱唇。
达勐故作姿态地又道:“老臣知疏璃将军是陛下您的左膀右臂,若是那泛月以疏璃将军胁迫您,这可如何是好啊?!”
沐言看着他目色已寒,冷冷地说:“没人能胁迫孤!”
达勐嘴角上扬轻轻点头:“也对。您乃堂堂幽冥之主,想用一个小小的将军就胁迫于您,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他斜觑了眼沐言,端起酒盏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沐言看着他,瞳孔骤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