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国靖城。
黎子信已经接到了消息,手颤颤的将信笺放在御案上。于双跪在地上抬眸看着黎子信,没有料想中的吃惊,似乎他早就知道了这样的结果。清隽的面容上带着淡淡的悲伤,深邃的眸子犹如水晶般透亮,虚无的凝着一个点。于双分明看到黎子信的嘴角在抽搐着,那是极力压抑哭泣的表情。
皇上到底是悲伤的吧?那是他的岳父呢......
可皇上真正的岳父不是岳安王么?皇后的父王可还是活得好好的!
“于双,下去准备一下,朕要赶去宣国!”黎子信深吸了一口气,将悲伤的情绪掩了下去,回过神来对着地上跪着的于双吩咐道。
“皇上,您要去宣国?”于双有些惊讶。
“黎国和宣国是联盟国,宣皇驾崩了,于情于理,朕都该去祭奠。西玥之战,若不是宣皇下令出兵相助,朕还能平安归朝么?”黎子信目光如注,落在于双身上,只觉得让人背脊有些发凉。
“是,属下这就下去准备!”于双颔首,从地上起来后径直出了乾华殿。
“皇上,真的要去么?”凌雪含泪看着眼眶泛红的黎子信问道。
黎子信点点头,掀起长袍坐在软榻上:“朕该去送送他的......”
凌雪凤眸波光涌动,走到他身边,轻轻的从背后将他抱住。他应该会很伤心吧?尽管他们父子相认的时间只有短短的几月,但是血浓于水的亲情。不是时间就可以衡量的。
黎子信僵硬的身躯在凌雪温暖的怀抱中渐渐松弛了下来,他回首,一张俊逸的面容上挂着斑驳的泪痕,带着抑制不住的哭腔埋进凌雪的怀中。凌雪微微有些吃惊,她从没有见过黎子信像一个孩子一般哭泣过,汹涌的泪水将她的前襟薄薄的夏衣浸湿......凌雪伸手轻轻的拍着黎子信的后背,温柔的安抚着他此刻慌乱悲伤的心情。
发泄过后,黎子信的情绪终于平复下来。他在凌雪的伺候下重新洗漱又换了一袭锦袍。紫儿从殿外奉了清茶上来,他从容的接过。脸色如常,似乎刚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朕可能会在宣国耽误几天,朕走后,后宫诸事还有母后,就有劳你了!”黎子信放下茶盏,笑着看凌雪。
凌雪微微一笑。“皇上难道还不放心臣妾么?”
“没有。”他伸手握住凌雪柔软的小手,淡淡的说道:“朝廷的事务暂时交给公孙鹤声和高长傲,但朕的授印仍由你来保管。”黎子信顿了顿,眸子扫了一眼殿外,吩咐道:“传膳吧,朕下午将事情处理完。就出发了!”
“这么快?”凌雪稍稍用力的回握着黎子信的手。
紫儿刚才听到传膳的消息后,便机灵的下去吩咐御膳房的小太监布菜。皇帝黎子信拉着凌雪的手。径直往餐桌走去,一面道:“嗯,早去才能早回!”
黎子信才刚用完午膳,端过小贵子送上来的水漱口时,便看到紫儿从外面进来,躬身说道:“皇上,佳琪姑娘来了。说太后娘娘请您过去一趟!”
凌雪抬眸看着皇帝,许是太后知道了宣皇驾崩的消息了吧?
“唔。朕一会儿就过去!”黎子信朝紫儿摆了摆手。
宸碧宫中,躺在牙床上的太后蓝梦娇眼睛有些红肿,目光空洞的望着帐顶,晶莹的泪滴顺着眼角缓缓滑落,瞬间便隠入鬓角。
曾经的他们也是青梅竹马,也曾相约一世......
还记得那个漫天飞雪的夜晚,他们在上林苑的后山迷失了方向,夜黑风高,天地苍茫一片,除了漫天的大雪,再无其他。他们在黑暗中找到了一个山洞,时间仿佛被那彻骨的严寒所冻结,他们紧紧的依偎在一起,静谧仿佛拥着他们的地老天荒,是一瞬,却一世,是一世,却一瞬。
她原本以为他们会相守到老的,可是回来后一切都变了。韵柔发现了他们的事,所以,她才会向皇帝进言,所以,自己才不得不离开宣国,远嫁黎国......
这一别,二十多载的岁月过去了,这一别,竟是永诀......
“母后......您病了么?脸色这么难看?”黎子信握住蓝梦娇垂在床边的手。
太后蓝梦娇这才恍惚回过神来,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儿子,笑道:“没有,母后没事!只是刚才想到你父亲了!”
是父亲,不是父皇!
黎子信点头,眸光平静的看着蓝梦娇。父皇走的时候,母后哭了,可是在母后的脸上,看不到如此真切的哀痛。母后心中真正爱的人,是宣皇吧?所以,听到他驾崩的消息,她才会如此哀切悲痛......
“听佳琪说母后早上到现在都不曾用膳?这怎么可以?您不心疼自己的身体,难道也不心疼儿臣么?儿臣已经没有了父亲,不能再没有母亲!”黎子信声音涩涩。
这一声父亲,这一声母亲深深的触动了蓝梦娇心中的柔软。泪水在这一刻止不住的流淌,黎子信伸手为她拭去,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说道:“儿臣让佳琪备膳了,朕陪你一起吃,可好?”
蓝梦娇哽声应好,在黎子信的搀扶下缓缓坐起来,朝外殿走去。
“儿臣准备一会儿就出发前往宣国!”黎子信抬头看着太后说道。
蓝梦娇没有反对,放下手中的匙羹应道:“嗯,你该去送送的。”
“朕不在的这几天,母后要好好保重身体,好好吃饭,这样朕才不会担心,知道么?”黎子信目光温和,带着恬淡的笑意。
“哀家又不是三岁小孩子......”太后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