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的鹰飞入了宁泉的门楼之间,它轻巧地避过了狭窄的门道,轻松地到达了城内。
此刻的宁泉城刚刚恢复宁静,之前剧烈的宫变终于归于平静。
新的一年,百姓们匆匆忙完了传统的庆祝和娱乐,便又开始日常劳作,魏桀的名声不仅仅在世家大族之间传开,哪怕是乡野间的百姓也对他略知一二,虽说没有太多的了解,起码也清楚他权倾朝野,不可一世。
楚云宫内,一切似乎都归于平静,然而李逝并没有半分放松,他很清楚即将面对的是什么人,什么对手。
“君上,”常力山走了进来。
李逝很是焦急地回头看去,“老常!嗨呀,还什么君上啊,快,快过来!”
“嘿嘿嘿,你现在身份变了,人前还是要客套一下,”常力山笑着走上前。
“是啊,这些礼数我也觉得麻烦,只是大战在即,若是保不了我楚国,无论什么国公,大臣,将军还是百姓皆会化作尘土,随风消逝,那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君上所言极是,我老常虽说是个粗人,但也明白这个道理,不过怎么今天就召了我一个,叶澜和李麟呢?”
“我让他们一个前往楚北,一个前往楚南召集各地封臣的军队,”李逝叹了口气,“之前内战损失了数千兵马,如今大战在即,我们必须要注入些新鲜血液。”
常力山拱手作揖,“还请您吩咐,为我大楚办事,我老常绝无推辞!”
“好!”李逝指着沙盘,“如今天下大势基本已经绘于此上,虽说这段时间战事不断,不过我还是在龙原时留意不少,再加上斥候带回来的消息,我整合了一下,刚刚好绘制了沙盘。”
“可以啊,我就没这么细心,”常力山笑着走近那沙盘看了起来。
“关于现在的情况,对我们虽然不利,但还不是最坏的,”李逝指了指齐国的位置,“齐城发兵了,如今齐戬称王,甚至去风改谥,明摆着挑战晋王的权威,他已经成为了魏桀的首要目标,齐地有天然的屏障,魏桀想要发兵入齐,十分困难,但我楚国有一路可以直通齐城。”
“那按照你的意思,咱们要不要放行?”
“不可,看似局势不明,实际局势十分分明,如今天下矛盾已经不是齐戬与魏桀,而是魏桀与北境,齐楚,云霁,蜀这几个诸侯国之间的生死角逐。”李逝双手撑在沙盘上皱着眉头看向那缩小版的三晋天下。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如今这魏桀是要灭诸国以利己?”
“灭诸国已经是他必然的决定,”李逝叹了口气,“只是这个人心中到底是如何想的,我实在不清楚,他是个怪人,过去我只是认为他是个不折不扣的野心家,但如今一想,或许他的想法有他的合理性,但我不同意他的手段,所以我必须阻止他吞并各国。”
“也就是你想与齐合作。”
“不错!”李逝指着那块齐楚晋交界之处,“我楚国最险要,最重要的关口便是在这里,云泽关!”
李逝看向常力山,他将军旗插在那个隘口上,云泽关是距离晋国最近的关口,往北是齐国的丘陵,望南是楚国的烟沼之地,再往南便是南境和楚国的交界之地宛城,所以若是想要自晋国出兵楚国,那变必须死守此地。
“老常,云泽关是楚国命脉,我给你两万人,必须死死守住,哪怕是晋国的一只信鸽也不能放过。”
“既然你相信我老常,那这关隘,我一定给你守住了,”常力山拱手作揖,“只是我还有一个疑问。”
“但说无妨,”李逝为他倒满了茶,“今天也不早了,喝些茶吧,免得走不好路,失态。”
“哈哈,好!”常力山一口喝了下去,“啊,好茶,嘿嘿,其实我就想问问,这与魏桀为敌你有几成把握可以成功。”
“你若要这么问我,嗯……不到五成,”李逝仰起头,又想了想,“或许不到三成……”
李逝越想,他心中便越没有底,实际上谁都清楚,这场战争的胜负十分难料,或者说想要赢,很难。
“老李,你很厉害,或者可以说是文武双全吧,不像我一个粗人只能干点脸面上刚的事,而你们却可以运筹帷幄揣测人心。”
李逝笑了笑,他从来没有听到过常力山说过这些话,如今听来还是蛮新鲜的,“怎么今天突然想和我说这些了?”
“毕竟,咱们得分开了,你也说了咱们也只有不到三成的成功机会,”常力山看着李逝,那表情很是认真,似乎并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我觉得你们特别会审时度势,不会和我这样的人一般莽撞,不自量力,可是今天我看到了,哪怕是几乎必输无疑,你也要与魏桀较量。”
李逝笑了,他明白了常力山的意思,或许在常力山眼里,自己的人物角色已经改变了,原本他所认为的李逝是一个够义气的聪明人,而如今他明白了,实际上面前的李逝是一个聪明的忠义之人。
“老常,我的目标没有改变过,只不过过去我唯独在乎楚国,而如今我所希望的是让整个天下的百姓都能幸免于难,虽说我能力不足,但我也是世上手上拥有权力的几个人之一,如果我放弃了,那天下人选择的余地便更少了,或许我清楚战斗的结局是败,但我更清楚,若我放弃,那败的可能性更大!”
“好!”常力山爽朗地大笑起来,“可得给我一套足够厚重,足够帅气的盔甲!”
“那是当然,这场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