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昨夜李恪心情大好,喝多了些酒,夜间晕乎乎地便睡了,大梦初醒已是次日早后,身在烟雨楼萧月仙的闺房之中。
李恪少年意气,萧月仙一曲之后两人对面谈了许久,萧月仙果非寻常人家女子,谈吐见识俱是不俗,与李恪竟能谈到一处。
两人自曲中事谈到扬州治下,谈到官令得失,又谈到时政针砭,最后甚至还谈到了些许朝中之事,萧月仙总能接下李恪的话。
李恪曾接触过许多女子,但如萧月仙这般的倒还是第一次,一时间讶异非常,畅意之下便多喝了几杯。
昨夜的酒似乎烈地厉害,李恪酒量原是不差,可连着数杯下肚后竟也晕乎乎地有些醉了。
李恪也是血气方刚的少年,若是清醒时,面对美色自然还能自持,可待他饮多了酒,便难免失了定力。
“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李恪昨夜虽是醉了,但也依稀记得自己昨夜做了什么。
佳人一曲“凤求凰”之后,李恪岂能不知佳人心迹,面对如此美色,李恪坐立不住,该做的,不该做的,李恪也都做了。
昨夜的画面还在李恪的脑海中回荡,李恪结实的后背也被指甲抓地有些生疼,李恪转身望去,原本应该躺在身旁的佳人也已经没了踪迹,转而在床边的矮凳之上,李恪瞧见了一方白丝帕。
李恪好奇地坐起身子,捡起矮凳上的丝帕,展开望去,最先入眼的竟是雪白的丝帕上几点血迹,宛如盛开在雪地之上的红梅。接着,李恪便看到了丝帕一角写上的一句小诗:“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丝帕上的诗句,出自《白头吟》,乃汉之才女卓文君赠与其夫司马相如的小诗,诗中之意自是望李恪记她于心,勿要相忘。
至于这丝帕上的血迹,李恪便更清楚了,只是李恪没想到仙娘在青楼之中谋身,竟还能保得处子之身直到昨日,殊为难得。
“殿下醒了。”李恪正拿着丝帕在看,烟雨楼中的侍女恰巧端着洗漱之用的一应物什进来了房中。
“现在是何时了?”李恪看着侍女问道。
侍女回道:“回殿下的话,已是巳时了。”
李恪闻言,挠了挠头道:“什么?竟已是巳时了?”
李恪习武,往日俱是卯时而起闻鸡起舞,不曾想今日却睡过了头,多睡了两个时辰。
侍女回道:“娘子早起时专程交代过,殿下昨夜歇地迟,要我等不得搅扰了殿下清梦。”
李恪昨晚一夜云雨,自然是睡得迟了,仙娘倒是个可人儿,知道心疼李恪。
李恪点了点头,问道:“仙娘现在何处?”
侍女面露难色,对李恪道:“娘子晨间不愿再见殿下,已然退避,娘子吩咐了婢子,若是殿下醒了,便为殿下梳洗一番,便送殿下回宫,不必相寻。”
李恪闻言,微微一愣,这才知道,原来仙娘竟已不愿再见他,而这方手帕便是仙娘留于他的唯一念想。
李恪问道:“仙娘这是何意?”
婢女叹了口气,颇有些感同身受地回道:“殿下乃天潢贵胄,自不知我等低贱女子的难处。昨夜娘子委身殿下便也罢了,可今日若再不同殿下分了干净,一来有辱殿下威名,二来娘子也会叫旁人在背后指点,平白多受了委屈。”
萧月仙实在是聪明地紧,她很清楚,李恪非是薄情寡义之人,以自己的姿色,她同李恪一夜露水之后,若是挟情想邀,求着李恪带她回临江宫,李恪自不会回绝。但这样一来却落了下乘。
她要的是李恪自己心甘情愿地带他回临江宫,这样她才能在李恪身边待地长久,才能寻觅良机,一步步地实现自己的计划。
果然,正如仙娘所想的那般,李恪听着婢女的话,低头又看了看手中的丝帕,心中反倒越发地不舍了。
李恪握紧手中的丝帕,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对婢女道:“仙娘这又是何苦,本王做事,向来但凭本心,又何曾惧过外面的那些闲言碎语。”
李恪刚一到扬州,便敢对东南各州的统军府下手,自不会是懦弱的性子,李恪听了此话的反应正是在萧月仙的预料之中。
李恪说着,自己已经披上了衣袍,作势正欲出门寻她。
“末将拜见殿下。”李恪刚欲出门,便看到了正站在门外守卫的席君买,席君买一见李恪出门,俯身拜道。
昨夜李恪进了萧月仙的闺房后,秦怀道和向充等人便识趣地退避各自回去了,而席君买职责所在,便带着麾下卫率在此守了一宿,几乎未曾合眼。
李恪见席君买脸上带着些倦色,于是关切地问道:“君买可是昨夜未歇?”
席君买回道:“殿下夜宿宫外,末将担心殿下安危,岂敢松懈。”
席君买为李恪侍卫统领,统帅李恪带了南下的王府卫率,还有五百豹骑精锐,身系李恪之安危,自是恪尽职守。
李恪对席君买道:“此时天色已然大亮,你命外面守卫的卫率进来轮值便是,你且回去歇息吧。”
席君买摇了摇头道:“末将不累,末将在日出之时已经同卫率换班打了个盹,歇够了。”
席君买身子健壮,仿佛是铁打的一般,在门外宿卫整夜,除了脸上的一丝倦容,精神竟还与往常无异,这一点李恪自问是做不来的。
李恪对席君买问道:“你一直守在此处,可瞧见仙娘去了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