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过数月,天气变得凉爽起来。
早起的东方月胧看到庭院飘摇落地的枯黄的叶,不觉中又到了秋季了吗?
回首撕心裂肺的往日在心底勾起阵阵涟漪,一层推着一层荡开。
看到刚起的师父,他衣袍飘飘依旧风仙道骨,认真起来的样子有点小帅。
“要走了么?”人间客伸展着胳膊腿,漫不经心地问着。
“是。”东方月胧低头应着,如果可以她宁愿一辈子呆在谷中。
不管外面的是是非非尔虞我诈,可惜没有如果呀。
虽然东方月胧对东方世秋失望至极,但她还是要回到帝都在阴谋诡计中周旋,那里除了东方世秋还有其他重要的人和事。
“有些东西失去了寻不回,便不要再执着了,往前走……切记莫回头。”人间客似乎是在唱,难以掩饰其中的深意。
如果眼中只有失去的东西,那哪里知道手中拥有的是什么?
人的一出生就在拥有失去中成长,拥有的越多失去的也就越多。
月胧拥有太多,以至于失去一件就心痛至极。她懂的很多,可身为局中人的她又能看透多少呢?
“师父,徒儿净让您担心了。”东方月胧扯住人间客的袖子,望着他的双眸道。
就像小时候一样,有些撒娇意味小女儿家的动作,眸中却不见狡黠只有凝重。
师父的担忧她感觉的到,可是有些事她无法置身事外。
“道理你比谁都懂,你是为师所有徒弟中最聪慧,也是最让人心忧的一个。师父老了,只能护你们至此……出谷以后就不要回来了。”人间客揉了揉东方月胧的脸蛋,忽然认真起来。
话语中的力量不容东方月胧反抗,东方月胧颤抖着似乎是不敢相信。
“诺,徒定谨遵师命。”东方月胧颤抖着跪下,咬牙应下。
师父做事一向决绝,若他认真了就没有谁能改变,包括她自己。
还记得曾有位师兄在清闲谷外请求入谷的路,她好奇过还问过。
得知这位师兄名唤臧天朔,排行第四,学成出谷已有二十多年。
她知问出这么多其他的,师姐也不清楚。
自然那位师兄被困阵法数十次,死在阵中师父也没去看一眼。
那时起东方月胧对人间客有了不一样的看法,他认真起来不容反抗。
如今轮到她了,就算师父偏爱她,她也不例外。
况且师父为她破例太多,她该知足了。
寻花、问柳将东方月胧、古薏他们送出清闲谷后重新布阵,他们再回首已不见来路。
从此她与师父便是人间过客,瞬间红了眸子。
几乎是痛哭着奔到山脚下想要回去,却不得入。
“师父?!”东方月胧跪倒在碎石上,她懂音律、擅剑术、通谋略……唯一不懂的便是奇门阵法。
当真将她困死在清闲谷外,她如何不念那个醉酒爱哄她的老爷爷?
如何不知每一次发病是他都忧心、心疼的整夜难眠?
如何舍得再见不得他一面?
师父……
师父您怎么忍心?师父是她最后的感情归宿,只要有师父在不管她惹了天大的祸事都不怕。
因为有人舍不得她受苦,会来接她,会来骂她不知天高地厚。
可是现在师父不要她了,她再也回不去清闲谷,再也无法见到师父了……
古薏看着痛哭的人,她哭得那么伤心,她哭得近乎绝望……都是因为自己吗?
无言只能轻拥住她,让她在自己怀里尽情哭泣。
一定是因为自己,古薏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不人不鬼,为天地所不容么?
可是他所求得不多……仅仅是陪伴在她身旁也不允许吗?
相识、相知、相伴至今他都未见她哭的如此令人心碎,生生将心撕扯。
“嗷呜!”
霖霖坐在一侧对空长鸣,仿佛是在替主人传达着她的思念与不舍。
清闲谷终不得清闲,人间客无声苦笑。
听着那边传来的哭声,孩子怨吧,认吧,不反抗,少受些伤痛。
寻花、问柳垂头站在一侧,眸子也是红的厉害。
弟子中师父最疼、最宠的便是她……转身看到一身雪纱的女子拈花走来。
墨发微束松松垮垮地垂在胸前,面不辨悲喜,脚边绕着一只碧眼猫。
人间客目光忽然模糊了起来,无力地坐在地上,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十岁。
“为师的大限就要到了,你们都有走吧,留为师一人清净。”人间客笑得苍老,他不曾悔过这一生。
缌上前捉住人间客的手腕,果然……
“用药还能撑些时日,接下来的时日是属于我的。”缌俯身将将人间客拉起,声音清冷。
“缌,你何苦呢?”人间客面带为难,眸光中带着些疼惜。
“等了你近二十年,你没有拒绝的资格。”缌不由人间客分说,将人间客拦腰抱起离开。
留下一脸震惊的寻花,刚才那姿容艳丽气质脱俗的人是他们的师姐缌?
师姐不是总穿一身青灰道袍么?今日为何打扮的如此清新脱俗?清冷的气质依旧让他不敢放肆。
而且师姐抱师父好像不太好吧?虽然他和问柳还年幼,但抱师父还是抱得动的。
“师姐这是把师父抢走了?”寻花一脸不敢相信。
“这不是咱们该操心的,走收拾一下去找开医馆的师兄梨花,那么多奇珍药材要好一番收拾。”问柳拉着一脸蒙圈的寻花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