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长妤去寿和苑请安,双翘将她迎了进去,恭声细语道:“少夫人请稍坐,老太君现下正在敬佛室礼佛。”
她进了屋,正好瞧到耳房里双喜正埋首记着什么,心下好奇便轻缓地踱步过去,轻声问道:“双喜姐姐,你在做什么?”
双喜因全神贯注而并没有注意到少夫人何时进来的,当即慌忙起身福了礼,颇有些难为情道:“因奴婢认得几个大字,老太君便交代了奴婢每逢月底誊写账目。”
舒长妤瞥了眼账簿,见不过是一笔笔的流水账,查看起来很是费劲。稍微犹豫了一下,说道:“双喜姐姐,我翻书时见过一则论账目如何记得清晰了然的法子,眼下倒是可以一试,你觉得如何?”
双喜受宠若惊道:“少夫人不嫌弃奴婢愚笨,奴婢感激还来不及,少夫人请赐教。”
舒长妤提笔画了一个表格,认真严肃地说道:“在这横栏里,你可记上各项账目,如蝉翼纱,软烟罗,茜西罗等。这竖栏里,可记上日数。而这中间空白的栏便是每项每日的数量。”
双喜先是听得糊里糊涂的,舒长妤又耐心地解释了一遍,她才似懂非懂。
“糊涂东西,我这个老婆子都听懂了,你怎么还是个榆木脑袋。”
老太君不知何时从敬佛室走了出来,将舒长妤耐心教导双喜的言行都看听在耳里看在眼里了,不禁微微点头,苍劲的眼眸流露出一丝赞许之色。
舒长妤微楞,旋即浅淡一笑,周周正正地朝老太君福了一礼,落落大方道:“长妤给老祖宗请安。”
双喜亦是请了安,不忘夸赞道:“老太君那可是文曲星样的人儿,岂是奴婢这等糊涂东西可比的。好在,奴婢厚着皮面儿烦请少夫人赐教,也算摸着了些门道儿。少夫人这法子,真真是极好,只怕连账房里的几个老先生也比不得。”
舒长妤搀扶着老太君在太师椅上坐下,只听老人家嗔怪道:“聒噪的东西,还不伺候少夫人用茶。”
待双喜离开后,老太君看着舒长妤叹息了一声,缓缓开口说道:“好丫头,到底是大家闺秀啊,与我们萧家以德报怨,老身也是……”
舒长妤恬静一笑,面色坦然,平静道:“老祖宗,长妤说过,老祖宗待长妤的好长妤铭记在心。”
老太君心里又是惭愧又是感动,这丫头来向她请安遭自己孙儿刁难,她这个老婆子本该出来替她主持公道。可是,她这一把岁数了,竟还敢一个孩子较劲,瞧着她到底还有什么花样,便只假装不知。
谁想,人家娘家哥哥当了钦差来华州督查,一席话说的滴水不漏却又处处为自家妹子撑腰。这丫头本该顺水推舟告他们一遭,谁想却句句字字不提被禁足的事,更是替墨白掩盖他的过错。
可这丫头今儿这句话,她也算是听明白了。她委曲求全完全是看在她这个老婆子面上,而不是为了跟墨白之间的夫妻情分。经墨白这两年多的折腾,若是换成她这个老婆子年轻时,也是会死了心的。
“丫头,是我们萧家愧对你。只是可惜,你膝下无子……”
舒长妤听老太君将话题扯到正点上,便顺水推舟道:“老祖宗真真是说到长妤的心坎上了。长妤只怕这辈子是无望了,可萧家开枝散叶却是万万不可耽搁的。苏姨娘去岁小产后那肚子便没了动静,因而如今主君膝下依然未有子嗣。”
舒长妤的余光瞥到了老太君愁眉深锁的样子,顿了顿,接口说道:“长妤想着,莫不如给主君再纳两房妾室,好为萧家开枝散叶,方可了却长妤的心头大事。”
老太君恍惚觉得是她听错了,促然转眸看着舒长妤,苍老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惊愣。她是知道这丫头对墨白一往情深,一个苏沁荷就够她受了,怎么会再让别的女人与她共用丈夫?
可子嗣问题摆在眼前,她曾让赵宛去跟这丫头暗示过,可听说这丫头就是咬紧牙关不松口,因而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也让她渐渐对这丫头失去了偏护之心。
“你、你当真这么想?”
舒长妤点头,佯装出一丝落寞,恳切道:“老祖宗,以前是长妤年纪轻不知轻重,日后还请老祖宗多教导才是。”
老太君今日听舒长妤这一席话,当真是对她刮目相看,喜得爱得心肝儿乱颤,顿了顿笑问道:“丫头,方才你跟双喜说的那番话老身都听到了,怎么,对这买卖感兴趣?”
舒长妤微微一愣,惶恐道:“长妤不敢造次。”
“傻孩子,你总归是萧家未来的当家主母,萧家这家业还是交到墨白和你手中。打明儿起,你要是不嫌弃我这老婆子啰嗦,也不嫌吃苦,我这把老骨头倒能带你折腾一阵儿。”
舒长妤心生欢喜,她原本只是想分散苏沁荷的攻击和敌意,没有想到还能一箭三雕,既获得了老太君的信任,又能接触到萧家的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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