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时分,粉雪洋洋洒洒从天而降,给整个上京披上了一层纯白的外衣。
徐名就绕过西厢庭院中越来越多的树苗——这些徐慎行花了大价钱买来的树苗上也积了不少雪,让他怀疑这些小东西会不会在冬天被冻死——来到徐慎行房门前,轻轻敲两下门后就推门而入了。
和天寒地冻的外面截然相反,屋里徐慎行和胡桃正坐在烧的暖烘烘的炕上,上面还放了一张茶几,茶几上则是一只小小的炉子,此时正咕咚咕咚地煮着火锅。
火锅汤底也不知道是什么熬的,香味四溢,沁人心脾,让人食指大动,徐名就甚至觉得自己只要有这种香味就能吃下三碗白饭。
不愧是慎行哥儿的手笔。
徐名就一边感叹一边动作迅速地关上房门,一溜烟钻上了炕头。
“名就你没去参加招待宋公策的夜宴吗?”
徐慎行看到自家表弟的样子,不由摇头失笑,帮他准备碗筷的同时随口问道。
和徐府同属元老的宋家今天来人拜访,而且来的还是重量级的宋公策老爷子,这导致整个徐府都有一种如临大敌的紧张气氛,生怕招待失礼了。
反倒是身为半个客人的徐慎行可以不用理会,继续躲在自家房间里过着小日子……
“夜宴个屁,那个老家伙到现在还在和爷爷扯淡,眼看天都快黑了还没吃饭的打算,你也知道我们习武之人容易肚子饿,要是再这样下去估计我就真的要饿死在大殿上了。”
徐名就接过碗筷,先是大嚼了几筷竹笋香菇和羊肉垫了垫肚子,又喝了一碗鲜香无比的热汤暖和了一下身体后,这才抹了抹嘴回答了徐慎行的疑问。“不过话又说回来,慎行哥儿我真的对你心服口服了……你到底是怎么想出火锅这种吃法的?现在整个上京都流传疯了,在冬天简直就是神仙一样的享受!”徐名就又喝了一口汤,咂巴了一下嘴,然后又说道:“不过就算是珍味坊的火锅都没你做的一半好吃!”
“区区一道烹饪手法而已,没什么好得意的。”徐慎行倒是颇为云淡风轻地说道。
倒不是他在装那啥……事实上,一开始随便展露了一点自己的能耐就引来一片惊呼和赞叹的时候,他心里确实觉得蛮享受的,也偶尔会为了收获一些崇拜刻意做出一些炫技的行为。
可是这种事一旦经历的多了之后,就会觉得来来去去也就那么一回事……
用徐慎行自己的话来说就是‘一般的装那啥已经满足不了我了’。
现在的他如果拿出什么新的‘发明’几乎都是为了能够让自己的生活过的更好一点而已。
“如果只是火锅的话我当然不会那么心悦诚服啊。”徐名就放下筷子,开始掰着手指数了起来:“一个炒钢法就直接让那群质疑皇上给你的爵位太高的大臣们闭嘴,马镫和马蹄铁更是让你的功绩一时无两,如果不是年纪只比我大一岁的话,说不定都能封侯了。”
“之后改良水车和曲辕犁让你在百姓间也有了不小的声望,难得的是你居然没有被冲昏头脑,马上就急流勇退,抽身而出不多做令皇家忌惮的东西,偃旗息鼓地窝在家里,只弄出了火炕煤饼还有火锅这种无关痛痒,但却实用非常的东西。搞得现在民间已经有不少工匠都供奉你的泥像了……”
“可以呀名就,什么时候你眼光那么毒辣了?”徐慎行夹了一片羊肉,刚刚蘸了点辣酱,还没来得及下口就被徐名就的话给惊讶到了。
虽然徐名就比他更早混上朝堂,但这货就是个标准的武夫,或许说到战争战略啥的能够井井有条头头是道,可论起这种政治方面的东西,应该是迟钝的要死才对啊?难道自己过去一年里真的高调过头了,连这家伙都看得一清二楚?
“我当然看不出来,是京烨大哥说的。”
不过徐名就下一句话就让徐慎行释怀了。
徐京烨可和名就这憨小子不同,人家早早就投身近进了官场那片汪洋,而且还在里面混的如鱼得水左右逢源,要说他看清了这一年来自己的行为,那倒也正常。
大概是看徐慎行一动不动发愣,胡桃凑过去啊呜一口吃掉了他筷子上那块涮得恰到好处的羊肉。
徐名就看了一眼依偎着徐慎行的胡桃,不由有些感慨。
要说这名叫胡桃的女子武学天赋也着实高的吓人,除开那些重在修心的功夫之外,其他外功几乎只要修炼一段时间就立刻能够摸到窍门突奇才的自己和她相比都只能黯然失色。
只是这丫头太过散漫,有着这种天赋最喜欢的事却居然是跑到屋顶上晒太阳;而慎行哥儿也太娇惯她了,除了每天的功课之外,从不督促这丫头好好练功,徐名就甚至还看到过徐慎行因为看不过胡桃乱糟糟的头发而帮她梳头的情况……这哪是在培养心腹打手或婢女,完全就是在养狗吧?!
而且胡桃除了徐慎行和三娘之外谁都不亲,哪怕是和自己在这三年来低头不见抬头见,也没有一点亲近的意思,最多就是偶尔单独相处的时候对方不龇牙了……
罢罢罢,人家自己都不急,我急个鸟。
发现自己在走神的时候,胡桃一个人消灭掉了大半火锅食材后,徐名就也不在纠结了,开始和胡桃抢食了起来。
“话说慎行哥儿今年正月打算回康州吗?”明明嘴里塞着不少东西,但徐名就却依然能够清晰地说话,要徐慎行来说,这倒也算是一门绝艺了……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