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陈瑜等人,苏榆勒立即带兵封锁断玉门,半面城池都已经化为火海,庄园内的确尚有十几个活口,也被苏榆勒抓起来,斩杀殆尽。
苏榆勒办完这一切,便命人用鲜血在一处残垣上写道:杀人者,陈瑕是也!
如此一来,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就都与于阗王、苏榆勒乃至陈瑜和呼衍洁无关,而完完全全是陈瑕所为。将来乌维图要找麻烦,那也只能把这笔帐算在陈瑕的头上。
此为陈瑜之计,他虽然和陈瑕等人离开墨玉城,却依旧给自己留下了一条退路。除了苏榆勒和他自己之外,就再也无人知晓。
陈瑕在驿馆提了渠黄马,五个人三匹马,逃也似地离开了墨玉城向东而去。一切便如陈瑜所料,当于阗王广德得知陈瑕等人已经离开,立即派墨玉城的兵去追赶。这次追击其实半真半假,对外只说是要捉拿将尉迟琳灭门的凶手,可实际上于阗王广德也不是笨蛋,连尉迟琳那么大的一个断玉门,几个人说灭就给灭了,那陈瑕的能为,就算不如传言中那么厉害,也非同小可。
再者陈瑜和苏榆勒早有协定,就更不必为了此事损耗于阗的兵力。追击只是一个态度,是做给匈奴人看罢了。并非我们于阗不想捉拿陈瑕,而是他的本事太大。
等大部分兵丁出城追击陈瑕之后,苏榆勒和广德便以守护墨玉城不利为由,将留守墨玉城的白英等尉迟琳的一众党羽,全都严惩查办。就算那些派出去的军兵再回来,白英等人已死,群龙无首,墨玉城的军权也注定归广德所有。至此于阗王广德,迅速平定墨玉城之乱,铲除了内患。下一步的计划,只要想办法联系到大汉,与之结盟,便可摆脱匈奴人的控制。
虽然死了这么多人,毁掉半座城池,代价极大,可最终目的达成,铲除了心腹大患,也足以感到慰藉了。广德和苏榆勒相视而笑,其中深意尽在不言之中。
那些追兵佯追出百里之外,不及陈瑕等人的马快,被甩出老远。
五个人这才算长出了一口气。
摩勒受伤较重,一路颠簸到了此时已然支撑不住,坐在呼衍洁的马上,不住地喷着鲜血,呼衍洁赶紧带住缰绳,回头见身后依旧烟尘滚滚,便对陈瑕说道:“瑕儿,你的手下恐怕就要不行了,此地荒无人烟,也没有个落脚之处,一望之内,我们的行踪很容易就被人尽收眼底,难以遁形,虽然追兵暂且未至,谁知道长久之后会不会再追上来?我看莫不如放弃此人,你们也好早些离开是非之地。”
陈瑕跳下马来,查看了下摩勒的伤势,摩勒此时意识还算清醒,便道:“教主,你不必管我,只要你逃出于阗,属下也就心满意足。早在二十年前,万毒教覆灭之时,我就该死了,如今多活了这么多年,属下已经心满意足。教主不必牵挂,现在只求教主给我一个痛快,一剑杀了我,不要叫我在这里被大漠的风慢慢折磨致死就好。”
陈瑕心中感动:摩勒与我相处时间并不算长,他为我做的事很多,可我从来也没有为摩勒做过什么,但是他却对我如此情深义重,我又岂能在这个时候弃之不顾?
他什么话也没说,将摩勒从呼衍洁的马上抱来,又放到自己的渠黄马上,这才说道:“不必多言,做教主的,如果只想着自己逃命,却将弟子的性命视如草芥,那这个教主不当也罢,你要我做教主,必须听我的吩咐,我不叫你死,你就不能死!不管到天涯海角,有我陈瑕三寸气在,就绝不会抛下你不管!”
摩勒道:“老教主几时有你这般对待我等,否则的话,万毒教也就不会……”说到这里,摩勒一度哽咽,他四肢已废,便用头拼命撞击马鞍,以谢陈瑕不弃之情。陈瑕赶紧拦住,“不必如此,我这里有黑玉莲子膏啊,你一定没事的。”
陈瑜忽然在马上说道:“黑玉莲子膏是为了给阿曼治疗眼睛的,岂能乱用?”
陈瑕心头一凛,看了看阿曼,说道:“阿曼只是眼疾,并不会死。可摩勒马上就要死了!”
陈瑜冷笑道:“他甘愿为你而死,死得其所,你又何必救他?更何况,黑玉莲子膏的效力如何,你我并不知晓,如果治不了他的断骨,却又叫阿曼终身残疾,你于心何忍?”
陈瑕怒道:“黑玉莲子膏有两份,为什么不能给摩勒用一份?真是的……我就要用!”
陈瑜正要他如此,便又说道:“我忘了告诉你,阿曼是双目失明,要用两份黑玉莲子膏!你为了一个奴才放弃阿曼复明的机会?恐怕之前口口声声说的那些海誓山盟根本就做不得数,我不及你甜言蜜语,但我一心只想救治阿曼,如果你不把黑玉莲子膏交出来,那我也只好动手去抢了!”
此时阿曼的心中也矛盾重重,是为了摩勒放弃复明的机会,还是为了保住双眼而牺牲摩勒的性命?人最先想到的肯定是自己,此乃人之常情。面对如此重大的抉择之时,又有谁能不犹豫?阿曼就算是心地再如何善良,也不想自己成为瞎子,她要留着一双眼睛,再看一看精绝,留着一双眼睛,看一眼陈瑕,到那时再叫自己双目失明,她也心甘情愿了,但是现在……
只是摩勒这个时候,已经奄奄一息,陈瑕望了眼阿曼,又看了看摩勒,只觉得心如刀绞,阿曼和呼衍洁全都不发一语,叫他实在难下决断。一个是他的梦中情人,一个又是肯为他献出生命的忠仆,究竟这药应该给哪一个?
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