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班超觐见,广德以国宾之礼出宫门迎接。
王宫前黄土垫道,净水泼街,文武百官位列两旁,于阗的士兵盔明甲亮,不失威仪。
可到访的班超,却风尘仆仆,身边只带着陈瑕一人,吴欲和小倩都暂住驿馆。众百官面面相觑,都说大汉是礼仪之邦,可班超就这么到了,未免有失大国体统。但毕竟他位高权重,广德虽然有轻慢之心,但礼数上还算周到,将班超和陈瑕接入大殿。但是陈瑕职位不够,因此只能在殿外等候。他担心班超有什么闪失,曾提议先去见苏榆勒。班超却对他说道:“到了这里,身不由己,能否谈成此事,也不得而知,总要先试探一下于阗王的口风,再做决定。如果我出不来的话,那你就一个人回西域都护府,替我报个讯,叫任尚派大军替我报仇,他虽然跋扈,但是战功卓著,有资格统领西域都护府的便只有他了。”
陈瑕心中不安,班超又劝慰了几句。
留下陈瑕,班超到了大殿,便将意欲结盟的文书叫人呈给广德。广德看罢,将那文书放在一旁,并不表态,反而问道:“久闻大汉乃天朝上国,怎么大人来我于阗,穿得如此寒酸啊?”
班超笑道:“我为结盟而来,一路艰辛,连衣服也来不及换。”
广德道:“那可真是辛苦,只不过就这么来见本王,未免太过轻视了吧?”
言外之意,对班超颇为瞧不起。班超正色道:“我大汉,从天子至臣民,似我这样舍身忘死,一心为国为民,而不讲求荣华富贵者,比比皆是,不像大王,深居宫闱,锦衣玉食。汉之强皆源于此,此事天下人无所不知,难道大王不曾听说吗?”
广德微微一愣,心中暗道:这个班超倒是好一张巧嘴,分明你途中遇难,只剩下几个手下,衣衫破旧也无法更换,真当我看不出来?只是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倒叫人不好反驳。
文臣之中有一人出班说道:“嘿嘿,我听说你这次出使于阗,就只带了三个随从,而且还有两人身负重伤,这又是怎么回事?莫非沿途遭到匈奴人的袭击?”
班超笑道:“的确如此,亏得我这手下骁勇,有他保护,方才能平安抵达。”
那文臣乃是当朝宰相,名叫私来比,素来亲匈奴而远大汉,与前任国相苏榆勒大有不同,听班超这么一说便冷哼道:“嘿嘿,只带这么这么点的兵,难怪如此了。”
班超笑道:“我当于阗是朋友,此次前来只为结盟,又不是来打仗的,干嘛要带那么多兵?除非大王有意要与我汉人为敌,那自然千军万马跟随我齐至。只是到那时,大王和诸位就不能再列队迎接了。虽然我带的人不多,途中有遭遇变故,但以我这亲卫一人之力,就足以抵得过万军。别说匈奴人不过千余人马,再多一倍,我有那亲卫在身边,也不惧怕!”
那班超气定神闲,说得有大义凛然,分明是假的,可于阗国人不知内情,也由不得半信半疑。
私来比笑道:“但不知你那亲卫姓甚名谁,有如此本领?”
班超也不隐瞒,大声说道:“此人便是当年伊吾卢守将陈睦之子,陈瑕是也!”
一听陈瑕这个名字,文武群臣一阵骚乱,有的说:“大漠第六鬼!”
有人说:“杀人不眨眼啊。匈奴人所惧者唯此人尔!”
更有甚者,把那些坊间的传言当成真事合盘托出,说陈瑕有飞天遁地之能,于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一般。
又说陈瑕懂得诅咒之术,随便念动咒语,纵使百万大军也要灰飞烟灭。云云……
当时于阗国因为有乌维图做国师,因此信奉大巫仙,巫术尤其盛行,而且深入人心。所有人都相信陈瑕作为鬼神一样的人物,定然和大巫仙一样有通天彻地之能。
那私来比登时不敢多言。
广德则自语道:“原来是他?怪不得!”
班超问道:“原来大王也知道陈瑕的名字。”
广德点了点头,一改方才的态度,笑道:“实不相瞒,数月之前,陈瑕曾协助本王平定墨玉城之乱。后来逃出墨玉城,我派去不少人马去追杀他,皆无功而返。”
班超笑道:“如今他是我大汉的虎贲中郎将,之前传言他如何如何凶残,但是有我大汉的约束,想必再也不会。”
为了叫众人相信陈瑕勇武过人,小小的裨将,不足以威慑,因此班超特意提高了陈瑕的官职,虎贲中郎将的职位非同小可,汉时乃是负责皇城安危的要职,就连大将军窦宪也曾任过此职。作为中央的将军,其地位远在西域都护府都护之上。只不过在班超看来,于阗国一个异域国度,不大可能了解大汉的官职体系,所以这些话都是用来蒙人的。非常时期,班超审时度势,也不得不如此说。就算对方知道虎贲中郎将是干什么的,也只会以为汉人对此次结盟的重视,特意从朝廷派人前来与他们谈。
众人此时不敢再为难班超,只是广德始终不肯松口究竟是否与大汉结盟。
问起另外两个随从,班超便如实回答:他们身受重伤,暂时在驿馆歇息,还望大王派太医前往医治。
这件事广德倒是答应下来。
然后各自讲述了一些风土人情,结盟以后的好处等等,不必细表。
一直谈到黄昏时分,班超也不曾出来,陈瑕担心他有什么闪失,便要往里硬闯,在殿前大喊大叫。几十个于阗兵,根本拦他不住。
广德得知此事,便对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