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月上柳梢,陈瑕提着大锤,便直奔车银花的庄院而来。
那铁锤有百斤之重,又不是什么值钱的宝物,谁没事愿意扛着这东西去赴会,草原上民风淳朴,也不会有人去偷这沉重东西,因此尸突炎就把它留在原处,等回来的时候再带走也就是了,结果却给陈瑕留下了一件趁手的兵器。
陈瑕离开河边,才走几步,忽听身后有脚步声响,回头一看,却是江浪笑嘻嘻地跟在身后,“乖徒儿,你不是说今晚不来了吗?现在又跟着我做什么?”
江浪微微一笑,“我怕你江湖经验不够,进不去庄。你要去送死我自然不能陪你,但是帮你出出主意,应该还没问题。”
陈瑕笑道“你放心,我这一身的轻功,想进里面料想不难,你不必跟来。”
江浪却道“今时不比往日。我敢断定,没有我,你进不去门。”
陈瑕不以为然,既然江浪要跟着,也只好由着他。
车银花的庄院内灯火通明,庄院的粉白围墙外四周布满了神情庄严的守卫。与之前陈瑕来此地相比,今天的戒备格外森严,只因慕容广到此,因此加了三倍的人手,不管是墙头、箭楼、高塔顶全都是黑漆漆的人影。别说陈瑕是个大活人,纵然是只鸟也别想飞进去。
陈瑕伏在远处的柴草垛上,一筹莫展,自己想进去尚且如此困难,那师父想要进去料想也不容易,但是他已经口口声声说明一定要刺杀了使者,如果今天不动手,等到结盟之事达成,他再想阻止可就难了。或许师父放弃这个计划也未可知,陈瑕这个时候只能暗暗祈祷,希望师父今晚不会来。
可他哪里知道,呼衍洁早在慕容广到此之前就已经到车银花这里拜访了,虽然未达成任何协议,却也对这庄院的布局了如指掌,他不是个莽撞的人,总有一套自己的手段。
陈瑕正在寻找机会之时,身后江浪拍了他一下,“如何?”
陈瑕道“你说的不错,要是硬闯,我可能还有点机会,但是要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去可就难了。”
江浪笑道“硬闯你也闯不到正殿之内,最多能踏进庄子的大门,便死翘翘了,这里面机关重重,除非你有叶长风那样的轻功,否则的话,万箭齐发,你天大的本事也别想活命。”
“那该如何是好?”陈瑕皱了下眉头,看江浪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心中有气,“你一定知道怎么进去,所以故意来跟我卖关子。你快点说,要是我岳父老大人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可饶不了你!”
江浪嘿嘿一笑,“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我好心劝你不要去送死,你反倒来要挟我。好吧,看在你小子对我还算不错,你要死,老子不拦你,我给你出个主意,保证你万无一失可以潜入进去。”
“快说,快说!”陈瑕有些迫不及待。
江浪抬头看看对方的布阵,大部分人都聚集在粉白墙之内,便笑道“其实我早就替你想好,你还记不记得上次关我们的水牢?”
陈瑕一愣,“当然记得,我记性再差,这件事总不会忘了。”
江浪一指对面的石桥,“那桥下有个气孔,水从此处灌入水牢,所以你打破水牢,便可以从水底进入庄院。到了里面之后,那就不关我的事了。如果呼衍洁不出现,你就不动声色,暗中埋伏,如果呼衍洁到了,要杀你老丈人,你再出手相助,如此一来前嫌尽释,说不定你真的可以打动慕容广,抱得美人归。”
陈瑕大喜,“果然妙计……”转念又一想,又犯了难,“还是不行,那水牢据说乃是什么金刚石打造,坚硬无比,那气孔小窗,最多也就能过一条鱼,你叫我这么壮的身子,怎么从水路过去?”
江浪一拍陈瑕的后脑勺,“蠢货,你手里的大铁锤是做什么的?你在水底给它砸一个窟窿,那石桥离庄院又那么远,未必能察觉得到。我记得上次我是从穹顶的小窗被扔进去的,里面如果没水,你万万摸不到顶,纵然有水,那也不是出路,但是你来的时候,走的却是一条密道,如今水流在小窗之下,密道里肯定没有水,你打开密道的门,然后就可以到了车银花那天藏解药的密室,出了密室就是后殿。我猜老再狡猾,也不会想到有人可以从密室的密道里进来,那个地方定然守卫松懈,剩下的,可就靠你自己啦。”
陈瑕点了点头,“还是你的鬼主意多,我就照你说的办。”
说完他把两个大铁锤单臂提起,就向着石桥走去,旷野中一望无际,陈瑕不走大路,就只在长草中蹲着前行,月色不明,那在墙头上的守卫也难以发现。
不多时到了石桥附近,陈瑕就地一滚便落入水中,那铁锤沉重,陈瑕瞬间沉底。
别看这石桥下护庄河水平缓,实则两房多深。陈瑕藏在水底,庄里护院无论如何也发现不了。他攀着河底的石头,抬头看了看水牢透气的小窗,心中估量着小窗与水牢底部的距离,便在桥底开始砸起石头来。
那石墙有半尺多厚,陈瑕还不敢使太大力气,就只以内力灌入铁锤,不过两三下,那墙体就出了裂纹,陈瑕随手一拨,却是几片墙皮脱落,陈瑕伸手一摸,冰冰凉凉,虽然他没见过万年金刚石,但是车银花所言非虚,单凭人力很难砸碎这东西。
不过陈瑕毕竟力大,石头虽然坚硬,却并非一整块,而是许多石头堆砌而成。陈瑕纵然无法将石头砸碎,却能砸下一块墙砖。十几锤过后,墙体开始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