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恶平时话不多,但是一开口就问到点子上。
胡古犹豫了半晌,“但愿七日之内,我能解了此毒。”
陈瑕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原来姑姑的心思如此缜密,恐怕自己早就在她的算计之中。墨喜儿现在也忽然觉得脊背发冷,之前在言语样得罪了她,说不好这次下毒,便是想要报复呢。本以为有神医在此,那老妖婆纵有手段,也无计可施,可现在看起来,似乎连胡古都无法替吴欲解毒。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和梅丽丝好好相处。
其实墨喜儿也是多虑了,梅丽丝要替蛊祖报仇之心,由来已久,不管墨喜儿待她如何,报仇的念头,梅丽丝也不会放弃。只是要看她使什么手段而已,墨喜儿之前得罪了她,那她当然要给墨喜儿一点教训,可这也不过是顺便而已,不是梅丽丝刻意为之。
梅丽丝一走,祖惧就又把矛头指向陈瑕,“姓陈的,她到底是你什么姑姑,你们和我大鲜卑山究竟有什么冤仇,要这样害我们?”
他这一叫,其他人也纷纷投来质疑的目光,陈瑕只是喝着酒,不发一语。
胡古道“诸位,听老夫一言,陈瑕与此事没有任何关系……你们就不要为难他啦。”
“那老妖婆是他带来的,怎么能说没有任何关系?”段爱道。
陈瑕看了看胡古,“七日之后神医如果治不好吴欲,那在下自然带姑姑离开。如果她要行凶……那我也只好……”说到这里,陈瑕却再也说不下去,只好怎样,陈瑕一时拿不定主意。杀了姑姑吗?梅丽丝对他有授业之恩,他与梅丽丝的感情也日渐深厚,如果自己真的下手杀她,那算不算恩将仇报?可不杀她,自己称她姑姑,又岂能置身事外?这里这么多人的性命,更加不能坐视不管,更何况墨喜儿也在其中。
梅怒道“大家别吵了,那老妖婆至少给我们七天时间,这七天之内,我们就只能听神医的安排,如果到了第六天的头上,神医还解不了七弟的毒,那……陈兄弟,也就休怪我们不讲情面,不但你姑姑要死,你、陈青都要留下来陪葬。”
“你说什么!”慕容倩怒道。
“这怎么可以?”墨喜儿急忙道“陈瑕和陈青都是为了救人而来,我们怎么可以把恩人当仇敌?最坏的只是老妖婆,我相信陈瑕绝不会做出对不起大家的事来。”
费恶说道“你相信他们没有用,难道我们就等着坐以待毙?”
祖惧喝道“管那么许多,我们现在就去要了梅丽丝的命!来人,跟我走!”
说罢招呼一帮兄弟,就要去追梅丽丝。
陈瑕把酒碗往地上摔得粉碎,跟着一声大吼,猛然间腾空而起,只这一个纵身就已经跳到了门口,他眼中精光爆射,扫了一眼众人,“姑姑只是和胡古前辈打了一个赌,并未把你们真的如何,她对吴欲下的毒,也是为了治疗他的伤,既然说好了七天为限,七天还没到,你们现在发难,是何道理?七天之内,有谁敢动姑姑一根汗毛,我陈瑕绝不答应!”
祖惧恼羞成怒,抓起身边一根七尺高的烛台,喝道“你算老几?”话音未落,抡起烛台对着陈瑕的顶门便砸了下来。
陈瑕这次再不忍让,后撤一步,将真气运于中指指尖,单掌直插,直把那根烛台从中间破开。使的正是刚刚学来金乌拂穴手第一式“寒来暑往”。那烛台枣木制成,十分坚硬,众人眼睁睁看着陈瑕用指力把它从中间裂开,全都目瞪口呆。
祖惧此时只觉得胸口烦闷,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当即跪倒在地,“你……你使的什么妖法?”
这一掌陈瑕是下意识地打出,完全没考虑到他用的乃是万毒教的武学。不过胡古在一旁却看得分明,“好一招寒来暑往!怪不得吴欲重伤之下仍然可以活命,能治疗吴欲的,除了万毒教的溃痈功别无他法。祖惧,你不要为难陈瑕和梅丽丝了……”
他一声长叹,取出一颗丹药给祖惧服下,“吃了它,便无大碍。”
这时慕容倩、墨喜儿全都跑到陈瑕这边,田碧恒见慕容倩过去,也只好跟着过去,如此一来,大殿之内,立即分出了两个阵营,大鲜卑山的人虎视眈眈,但陈瑕刚才那一掌石破天惊,再也没有人敢轻易出手,就只是直挺挺地瞪着他,一双双眼睛,充满了杀气。
胡古走到两个阵营中间,说道“一切都是我做下的冤孽,就算救了再多人,也是无用,该还的,总是要还,终究是躲不过去的。只是没想到回连累旁人……”
慕容倩道“前辈和姑姑之间有什么恩恩怨怨不妨当众讲明,免得一些别有用心之人,故意挑拨离间,冤枉好人!”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段爱搀着祖惧怒道。
“好了,事到如今,当年的错事,也不用隐瞒。”胡古把手一摆,把当年与蛊祖比武,在大雪山杀人无数,后来又是如何悔过,种种过往当着众人的面讲了一遍。
这些事陈瑕早就知道,但他却不便提起,毕竟胡古是人人敬重的神医,谁能想到,他当年会做出那样的qín_shòu行径来?如今他已经改恶向善,就更不该翻那些陈年旧账,说出来他的声望、名誉全都毁于一旦。可叫陈瑕没想到的是,胡古却亲自交代了以往的罪行,他的表情和语气都异常平静,平静得就好像这大鲜卑山的浓雾一样,沉寂、悠远、阴郁不散。
只是他说这件事的时候,却把蛊祖以师弟代替,也绝口不提蛊祖的任何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