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块石板,悬浮在沙子上面,距离越拉越开,那流沙之下不断有暗器射出,整座法坛开始向着甬道的后面移动,距离出口越发远了。除了那些摇摇晃晃的石板,陈瑕在这法坛之上,几乎无处立足,他想下了法坛再向出口追击,怎奈整个地道都已经化作了一片流沙群,而法坛就好似在流沙之上的一叶小舟,摇摇欲坠。
他轻功高强,却不是真的会飞,就只能踏着那一块块石板碎片,勉强稳住身形,可是稍微停留一瞬,那石板便开始下沉,陈瑕只能仗着“翩若惊鸿”的轻功在各个石板上来回跳跃,才能叫自己不至于沉没。可地底的黄沙流动的速度又变得奇快无比,同时上面的那些孔洞也不住有黄沙喷溅下来,不到盏茶工夫,地道内竟已经填塞了半壁沙土。周围的金漆石壁开始崩裂,更多的沙子,以更快的速度涌入其中,地上的油灯早已熄灭,甬道内只剩下巫仙的那个金瓶投射着一丝丝的微光。
陈瑕这才知道,红砂太华坛的终极机关,便是把甬道也变成流沙,如此一来不管是什么样的武林高手恐怕也难逃一死。
他冲着上方大声咆哮,希望此时的墨奇可以在外想些什么办法。
可这个时候,地面上沙土已经不再流动,墨奇带着众人沿着地面向村子后面追了过去,距离陈瑕已经非常遥远。墨奇远远就看到兰天定和乌维图二人,另外后方还有二百多个残兵败将,正朝着西门的方向逃窜。
墨奇首当其冲,大声笑到“兰舔腚,尉迟新若已经被那个陈瑕杀了,你还想往哪里逃哇?”说罢,单手一扬,一颗血淋淋的人头直奔兰天定而来。
兰天定大吃一惊,用铁棍把人头打落,定睛再看,不是尉迟新若还能是谁。
“陈瑕杀了他?”
原来墨奇没有遵守诺言,口头上答应放尉迟新若离开,实则是为了诓骗他的解药,两天之内,连破两座法坛,接下来还要马上再破第三座法坛,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消息尽量不要传到其他的地方去。墨奇又怎么会对敌人手下留情,因此尉迟新若必须要死。
梅丽丝对墨家的做法颇有微词,眼看着墨奇用魂泣刀将尉迟新若的人头砍下,便说道“还以为墨门是什么正派人士,想不到连掌门也是说话不算的无耻之徒。我万毒教虽然十恶不赦,却也坏得光明磊落,似你这样不讲信义,还说什么兼爱非攻,分明就是自欺欺人!”
墨奇不以为然,大笑道“我逗他玩的,量他也料不到我这么大的岁数还会骗他吧?”
墨喜儿道“对待这些恶人又何必心慈手软?就算不讲信用也是应该的。”
梅丽丝冷笑道“这就是你们标榜的墨家精神,今日总算领教!”
祖惧喝道“老妖婆,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对我们墨家弟子指手画脚,我们墨家钜子侠义为怀,早在先秦时期就已经声名远播,我们生来就是侠客,可不是讲什么妇人之仁的酸儒!”
梅丽丝冷笑道“好一个生来就是侠客,却躲在大鲜卑山这样的穷乡僻壤做起了隐者。”
“外人侵犯我们家园,理应奋起反抗,除恶务尽,这么做也没有什么不对!”梅怒道。
墨喜儿又说道“没有人叫你看我们杀人,不爱看的,你可以现在就走,口口声声说什么帮我们除掉耿珊海,可实际上你到了这里除了发几句牢骚又做了什么?就只会拿吴欲的性命来要挟我们,大鲜卑山不欢迎你!”
梅丽丝一个人说不过这么张嘴,也懒得去和他们这些人争辩,不过她心中却想原来雪怪墨奇也不过是一个卑鄙小人,天下的豪杰都是些背信弃义之辈,唯有师父才是真真正正的男子汉。
而此时,墨奇把人头扔给兰天定,却反说是陈瑕杀死,更叫梅丽丝觉得义愤填膺。早听瑕儿说那兰天定马快,如光似电,就算你墨奇武功再高,也不一定能杀得了此人,墨奇为了不给大鲜卑山惹上麻烦,反把杀害尉迟新若的罪责推卸给陈瑕,如果兰天定跑了,那于阗国、匈奴乃至于整个西域都知道陈瑕这个名字,别说兰天定可以逃脱,就算有一两个败走的兵勇得活,也会给陈瑕带来无穷后患,如果将来陈瑕离开大鲜卑山,必定被这些西域的人讨债。
因为梅丽丝知道,那尉迟新若身份不低,乃是于阗国王广德的结拜兄弟,此事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墨奇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表面上看,墨奇似乎是语无伦次地,胡说八道,可今晚的一切迹象表明,墨奇种种怪诞表现,都有他不可琢磨的深意。
到龙潭虎穴之前喝酒吃肉如此,杀了尉迟新若也是如此,想必嫁祸给陈瑕也是早有预谋。这个人看起来疯疯癫癫,可实际上智谋过人,不可小觑。
梅丽丝虽然是这样想,却也猜不透墨奇的心里作何打算,而在其他人看来,墨奇无非是撒了一个谎而已,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连墨喜儿也觉得又是好笑,又是开心,因为陈瑕“立此大功”,那大鲜卑山的村民就会对他另眼相看,她和陈瑕的婚事也就少了一层阻碍。
墨喜儿少女心思,只想着与陈瑕结成连理,而墨奇又是她的爷爷,断然也不会害她,可她又哪知道墨奇心中所想,他之所以这么做,便是要陈瑕在天地之间难以立足,唯有留在大鲜卑山,才能安身立命。否则他就要不断地被人追杀,也要不断地杀人。
他也看出陈瑕绝非池中之物,如果不叫他撞到南墙,他恐怕不会死心塌